第七章 保卫江阴 第5、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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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阴要塞这边正打得疲惫不堪，原指望淞沪战役抵挡一阵，再不济几道国防线拖延一段时间，让江阴要塞的官兵喘口气，加固防御，补充弹药和人员，那曾想，淞沪战役后的撤退，竟成如此无序慌乱，竟如此溃退迅速。

眨眼间，陆地进攻的日军都快到眼皮底了！甭提江阴守军有多失望了。

别说江阴守军不理解，就是国军统帅部也是一个个紧张得愕然不已。那些天，蒋介石几乎把周围了的人都娘希匹了一个遍，但骂归骂，眼前就是枪毙几个失职的军官又有什么用？大敌当前，还是冷静下来，做好眼下的事吧。

于是，国军统帅部紧急一纸电文，严令江阴江防军司令部必须迅速组织有效的抵抗准备。电文末端，连续加注三遍：违令者，格杀勿论！

刘上将读着电文，仿佛嗅到了字里行间浓重的血腥味，后背顿时汗涔涔。

刘上将不敢丝毫懈怠，随即下达作战命令：第112师和第103师两个师在江阴外围拉开一条由青阳镇到江滨的环形工事防线，第112师以主力布防夏港口、夏港镇、青山、江阴城南至金童桥间之主阵地带拒止敌人。

王哥所部第334旅667团布防守备青阳、南闸、花山主阵地一线，第668团则作为旅预备队。第336旅第671团负责江阴县城的防务，李德明旅长则率第672团与师工兵营、辎重营、山炮连、骑兵连集结于君山南侧作为全师的总预备队。

其它守城部队则部署……

根据部署，在日军到来之前，王哥奉命率部对锡澄公路上所有的桥梁进行爆破炸毁，并对公路挖坑设障。凭以往的作战经验，王哥知道，虽然这些破坏未必最终起到多少作用，但可以给日军进军带来障碍和麻烦，至少可以拖慢日军进攻的步伐。

为此，他们炸毁了锡澄公路沿途的桥梁，并埋上了地雷，完成这些后，特务连被布防在锡澄公路正面的花山防线严阵以待。

这天，霍师长亲率参谋处处长李寓春等参谋人员沿锡澄公路勘察青阳、南闸、花山、君山、黄山等地地形，在观察研究地形之后，对各部防务进行了再次细致的备战部署。

在阵地上，霍师长遇见了王哥，直截了当地问，王连长，你们的备战做得怎么样了？

王哥赶紧一个立正，道：报告长官，我连已经将锡澄公路上的8处桥梁炸毁切断，并破坏了多处公路。

霍师长满意地点头称赞，高兴地连说了几个好。然后转头对陪同的334旅旅长马万珍少将提醒道：“不光要在正面作好抵抗准备，也要防止日军迂回抄小路！”

不得不说，霍师长的提醒不是没有道理，因为花山周围一带有许多村庄，随后的结果，果真证实了这点。

11月27日，日军开始全面进攻江阴。

日军在突破吴福工事线并占领无锡之后，日军第13师团的后藤支队尾随追击溃退国军，一路进逼无锡西郊，这里是通往江阴锡澄路的起点，同时，也是江阴防线外围的青阳和峭岐镇。

11月27日下午，青阳守军第334旅第667团一个连与后藤支队接战。激战后该连寸步不让，进行殊死抵抗，日军见正面攻击受阻，遂抄村庄小路，迂回袭击成功，峭岐、青阳镇相继失守。

至此，锡澄线上最后的要冲————花山，完全暴露在日军的眼皮之下。

日军第10军随即命令第13师团分别从正面和两翼三路向国军花山阵地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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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阴花山，又称九里山，北临江阴县城，西接澄锡公路，东靠澄杨公路，南临江阴外围青阳和峭岐城镇，是江阴要塞南部屏障。

本来青阳、峭岐镇扼守锡澄公路，也是花山的前沿，随着失守，花山阵地一下子就直接面对日军。

在取得青阳、峭岐镇后，日军一个旅团约6000人在几十辆坦克、装甲车掩护下，很快向花山防线正面进逼。

听说马上就要与日军直接开战，加上受前时期日军一路迅速推进的消息影响，大多数官兵非常紧张，甚至心理有点恐惧，一些新招入伍从没有打过仗的战士更是惶恐不安。

这天，花山防线前，日军终于出现了。

蹲在工事中的的国军士兵手握武器，个个目不转睛盯着前方，大战前的紧张气氛重重压抑着每一个官兵的心里，许多士兵手心都紧张得冒汗，胆小的，甚至暗暗在浑身发抖。

这时，有眼尖的士兵突然悄悄叫了一声，鬼子来了！

叫喊声，虽然低沉，但是在寂静的阵地上，如炸雷一般响，大家的神经一下子高度紧绷起来，并不约而同瞪大了眼睛，在那里？

天上！

天上？大家一齐抬头把目光射向天空开始扫视，只见前方蔚蓝的天空中，悬浮着一个圆乎乎的大疙瘩，正缓缓由下而上升空。

一时，大家既疑惑又好奇，什么东西？随后，许多人悄悄骂骂咧咧开了，这狗日的小鬼子玩的是啥名堂，哪派什么用场？

正当大家迷惑不解一头雾水的时候，一些从淞沪战场撤退下来的老兵告诉，这是日军的观测气球，它一旦出现，意味着日军的进攻很快就要开始。

原来，观测气球是日军部队中的一个特殊组织，名为观测班。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在开战前，将填充了氢气的气球，冉冉升上天空，下面吊一只篮子，观测士兵就乘坐其中，借助望远镜，侦查对方的坐标距离，兵力装备的布防，并通过手势旗语给下面的日军野战重炮部队传达数据。

观察气球最兴盛的年代是一战时期，那时，无论同盟国还是德国都曾使用，在日俄战争时，俄国士兵曾形象地把它称作为“大黑茄子”。

观测气球本身没有防御能力，为免遭到攻击，观测气球位置一般都在已方前线阵地后面并紧挨炮兵，其周围都有高射炮和巡逻战斗机的保护，而且升空高度一般都在近千米左右，因为不在最前沿，对方如果没有高射炮或飞机基本对它没有办法。不过，一战后，观测气球已经被侦察飞机所代替，只有日本人还拿它当个宝贝，可惜的是，那时国军连这个淘汰的宝贝都没有。

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突然升起这么一个乌黑的大气球，特别引人注目，远远望去，就像来了一个走路趔趔趄趄的胖和尚，别看这怪物外表丑陋，作用却不小，淞沪战场上日军有了这个千里眼怪物，日军的炮弹象长了眼睛似的，为此，国军地面部队和炮兵吃了它不少苦头。

战斗开始了，日军第13师团精确的炮火开始猛烈轰击花山阵地，一时，炮火连天，尘土飞扬，守卫阵地的第667团官兵掩蔽在坚固的掩体里，屏住呼吸，只有观察哨兵居高临下，在了望孔利用观测镜密切注视着日军的一举一动。

日军炮击一阵后，随即停止了，刚才喧嚣的阵地静了下来。

国军观测镜中，渐渐清晰了，头戴钢盔，身穿黄色军服的日军步兵成散兵线紧跟战车后面，一步一步跳跃着前进，向国军阵地开始涌来。日军士兵的表情看上去甚至显得有些轻松，仿佛面前不是去进攻一个坚固的阵地，而是去扑一个鸡窝。

这也难怪，这帮日军，自从淞沪会战以后，基本是一路尾随国军而来，几乎没有遭受过象样的抵抗，所以，有点骄狂轻敌。

他们哪知，花山阵地前沿处在江阴要塞炮台的射程之内。花山阵地上，居高临下的国军观测士兵这时将日军步兵、炮兵阵地方位向要塞炮兵早已作了报告，要塞火炮正调整角度和距离准确地瞄准了日军。

这时，花山阵地上的守军从掩体里也迅速冒了出来，一个个严阵以待，阳光下，轻而易举就能清楚地看到一个个明晃晃的日军钢盔在向前**。

近了，近了。

随着阵地指挥官对着通向要塞炮台的话筒大喊一声：射击！

要塞各炮台的远程重炮同时开火了，只听密集的炮弹呼啸而过，日军阵沿和临时炮兵阵地立即由天而降一团团火球，顷刻一下子变成了火海，日军被炸得一片狼藉。

与此同时，花山阵地的国军各种枪弹亦朝日军一阵狂射，突然其来密集的枪弹炮火，让日军立即鬼哭狼嚎，丢盔弃甲。

稍微回过神，日军立即也进行炮火回击，然而，日军野战部队配属的75毫米山炮和105毫米榴弹炮的射程根本够不着要塞，只能轰击花山守军，而守军见日军炮火回击，立即又躲进了掩体。

而日军炮火一露头，要塞重炮又跟踪而至，一顿狂轰，打得日军只有招架之势，没有还手之力。无奈，国军要塞重炮的威力太猛了，日军犹如砧板上的肉，只得立即向后转移炮兵阵地，结果日军30门火炮被摧毁，100名炮兵伤亡。

没有了敌人火炮的威胁，加上又有要塞重炮的支援，花山守卫团方团长趁日军晕头转向之际，果断带领全团向日军发起冲锋反击，仅仅10分钟，日军即溃不成军，纷纷后撤。

守军完美的步炮协同配合，轻而易举将日军的第一次攻势击退，日军数百具尸体被弃阵前，另有近21辆坦克战车几乎全部被击毁。

败退后的日军恼羞成怒，疯狂冲入附近的村里撒气泄愤，将手无寸铁的村民大肆屠杀，并烧毁了大量的房屋，浓烈的黑烟腾空升起，掩没了半片天。

花山前线守军看到了，一个个怒火万丈，咬牙切齿，对日军的暴行更加充满了仇恨。

在日军第13师团向花山进逼的同时，日军以另一部迂回南闸街与大洋桥，守军第112师第667团1个营正在大洋桥一侧严阵以待。

日军在南闸街的建筑制高点上架起了机枪，居高临下对国军阵地压制射击，试图掩护日军渡河。河面不甚宽阔，待日军淌河快到河岸时，国军士兵立即射出密集的子弹，展开了激烈的阻击，战斗中，营长负伤，指挥中断。

但该营官兵仍然能够各自为战，誓死决战，战至最后关头，眼看弹尽援绝，全营官兵端起剌刀，大吼着“杀”，一起向日军扑去。在惨烈拼杀后，该营官兵自营长以下大部殉国，日军也损失惨重，战后第13师团用以掩埋日军尸体的临时墓地，由大洋桥东岸直到王庄村，埋了一里有余。

整整一天，国军步炮协同，尤其是要塞重炮猛烈的炮火让日军闻风丧胆，这是日军自淞沪战役以来头一次尝到了被对方打得晕头转向的滋味。

日军不甘挫败，重新调整部署，冒险将后方的重炮推进到南闸、云亭附近，试图近距离捣毁要塞炮台，解除威胁。

为此，双方又展开了激烈的炮战，然而，日军的炮兵射程还是不及国军，结果，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再次受损。见一计不成，日军再生一计，开始使用毒瓦斯弹向要塞射击，但是天公不作美，在江风的吹拂下，射出去的毒气弹根本没有发挥作用。

日军开始焦头烂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