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光年”是开玩笑吧

叶春竹端着那碗麦片粥进了地下室，何舟山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见送饭的是叶春竹，忙站起来接过碗，连声道谢。

叶春竹好奇地打量着实验室，问道：“何教授，我能参观参观吗？”

“没问题，随便看。”何舟山一边喝粥，一边还给她介绍了微粒子动能加速器。

这种加速器完全不同于原来概念的“直线粒子加速器”。那种耗资无数、硕大无朋的加速器，主要用于探索原子奥秘，是研究微观世界的；而何舟山的这种“袖珍”微型加速器，是利用集束粒子的“动能”来探索宏观宇宙的。

何教授尽量用最通俗的语言来解释，可不光那“高能粒子”、“正反粒子”，“能量转变成具有质量的粒子”等名词、词句闹不懂，什么“微粒子聚束后，可以促使粒子发生链式碰撞，在质量与能量无数次互变的过程中，粒子流将被无限加速”等理论，叶春竹更是不知所云。就单纯与EC的“信息交流”这事儿，她都无法理解。比如这个EC，发现之初，它远在太阳系之外，而太阳系的直径以外围的奥尔特云计算起码超过一光年，所以无论什么理论，都无法推翻这个“真理”，那就是，当何教授能观测到EC的时候，它“肯定”早已经到达地球了！

何教授笑了一下：“这个问题还真的不好说清楚。那咱就跳出‘科学’去领会好了。其本意是这样的：我们不能用地球上诞生的‘概念’，去解释不可知的宇宙。注意这个词：不可知。宇宙的不可知，才是真正的科学。”

叶春竹拧着眉头说：“何教授，我刚才只是部分糊涂，您这一说，我就彻底糊涂了！”

何教授说：“你糊涂了就对了，你要能闹明白的话，反而有点不可思议。不过这里面太复杂，以后我跟你详细探讨。这会你要有兴趣，我就先让你明白一小点，好吗？”

何教授尽可能通俗地演绎了两个基本理论，这是理解他与“EC”联系的基础。

其一，蚂蚁的科技革命。有一群花了一万年时间进化成的“智能蚂蚁”，他们的科技进步到了令蚂蚁世界惊叹的地步。比如，它们竟然发明了“大杀器”——气泡导弹，就是利用下雨时激起的小水泡，上面放一粒草籽，一下戳破水泡，那草籽嗖一下就崩出去了。这个“弹道导弹”研制成功几十年后，它们又发明了更厉害的宇宙飞船，就是悄悄趴到停落在地的蝴蝶背上，然后蝴蝶一起飞，就把蚂蚁带去了“太空”……

见叶春竹嘻嘻直笑，何教授问：对蚂蚁这种伟大的科技革命，你有啥感受？

叶春竹马上说：您说的我明白了。别管蚂蚁经过几次科技革命，在人类看来，它们都只能是微不足道的蚂蚁。不是它们不够聪明不够勤奋，仅仅因为它们是蚂蚁。同样，别管人类进化到什么程度，它们都不可能理解深层的宇宙。美国即使发射到探索者1万号，即使造出月亮那么大的望远镜，在可能存在的宇宙级文明看来，都是幼儿园级别的笑话。

何舟山很有些吃惊，为叶春竹超级的理解能力。

所以，第二个基本理论他就说的很简单了。

他的题目是：“假如我们身处古代，比如是唐朝吧，首都在长安。皇帝要出京到夏州来视察。长安离夏州八百公里，那么夏州的刺史有什么办法能在皇帝一出宫就得到消息呢？”

叶春竹先说，那根本不可能，古代人的人没有任何办法，无论怎样他都做不到。“不过，既然你这么提问题，那就意味着，从理论上讲，就使用当时具备的物质条件，不惜代价，不计成本，在相对的短时间内，是能做到的。对吧？”

何舟山点头：“对了。就如同这个‘EC’，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在当今的科技条件下，我们绝对无法跟它建立联系。”

“您等一下！”叶春竹拧紧眉头，苦苦思索。忽然双手一拍：“当年，只要有足够的人力，和超级多的——铜镜，从理论上就能破解这个难题，对吧？那么现在呢，只有一种可能，对方的文明程度和科技水平远超我们，我们望洋兴叹的无解难题，对它们根本不值得一提。”

“你特别聪明。”何舟山表示赞赏：“这个加速器的微粒子集束，就是解决镜像理论的‘镜面失真’和‘解析度’问题的。还有一点非常重要，准确地说，不是我‘联系’上了EC，而是EC用我们不可知的‘技术’捕获了我的微粒子信息。看似无解的‘速度’‘时间’问题就是这样解决的。”

他继续“科普”：“理解这一切的前提，是个极其重要却无法普及的简单常识，那就是，在真实的宇宙当中，地球上的‘时间’与‘空间’概念，就是伪命题。我们拿织女星做比方，地球常识是，织女星距地球为25光年，织女星发出的光到达地球需要25年，但织女星却说，这是瞎说八道。其实我的光线在发出的瞬间，零点零零零1秒的百万、千万分之一，就可以到达地球了。地球人咋算出了这么长的时间，啥算术啊这是。地球的文明难道这么弱智，他们就想不明白，我跟地球‘联系’，根本不需要‘时间’！他们的‘年月日’、‘时分秒’，还有‘光年’啥的，都是什么东东，开玩笑呢吧……”

叶春竹冥思苦想，这回她确实理解不了了。

何舟山笑道：“我说简单点吧，你要记住：人和病毒打交道，病毒永远都‘理解’不了人类，也不可能跟人类联系；而人类却可以‘理解’病毒并控制病毒。这个比方代入当前的局面，人就是EC，病毒就是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