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情定白沙河

去年史际明也在教导队学习过，在禹川熟门熟路。他带我去了城西的白沙河。

白沙河的河道很宽，少说也有二三百米，但是河水并不深，因为连水下的卵石和小鱼都清晰可见。河岸既宽又阔，远近除了绿荫如盖的树木，就是一丛丛青翠的芦苇。岸边的草地上开满了各色野花，清香四溢，引来无数的蜂飞蝶舞。一些不知名的小鸟在树林和草地间不知疲倦飞来飞去，恰如其分地渲染着“鸟鸣林更幽”的意境。

更让我惊喜的是，这里竟然看不到一个人影，也听不到任何的杂音，简直如同世外桃源一般的美妙。

我俩坐到绿毯般的草地上。史际明从挎包拿出两只糖葫芦。我一把抢过去，一边自己吃，一边喂史际明吃。史际明吃了一个就不动了，眼睛紧紧瞪着我，胸膛一起一伏，一张脸憋得通红。我朝他羞涩地一笑，他立即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了我。

史际明显得有些笨拙，也有些无措。他抱住我半天，才想起来要吻我。见我没躲，他还要“得寸进尺”。

我发现史际明真的特别“清纯”。因为我“象征性”地反抗了一下，他便误认为自己的行为太“过分”，造成了我的“不适”和反感，于是赶紧放开了手，朝着我连连道歉。

我撒娇似的对他说：“你个坏蛋，你欺负了我半天，你不能白欺负。我问几个问题，你必须老老实实地交代。”

史际明一下又搂住了我的肩，嘻嘻笑着说：“是是，我知罪，我一定坦白交代。你问什么我说什么，保证一丁点都不瞒着你。”

“我问你，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动坏心眼的？”问完，我脸上刚消失的红晕又重新升了上来。

史际明想都没想，非常认真地说：“从新兵营的时候开始。还记得那次军训动员会吗？你代表女新兵连上台发言，我就……记住你了。”

“啊？”这我还真没想到，我也不大相信。“那时候刚入伍没几天啊。男新兵那么多，我根本都不知道谁是谁。你那时候坐在哪儿？”

史际明说：“我在新兵一连。就坐在最前头——也不是，是在班长后面，班长就是吴太白。有他挡着，看你才更方便。当时我就想，天，这女兵真漂亮，而且还特有灵气。我一直盯着你看，怎么也看不够，我就下定决心，那什么就是你了！”

“去你的，什么就是我了。而且你明显在撒谎。既然一开始你就看不够，为什么好几年了你才说。过去在连里，你鼻子朝天，见我带搭不理的，骗谁呢你！”

“你傻啊你。咱们警通连男女都有，抓‘作风纪律’抓的最严。战士服役期内严禁谈恋爱，超期服役也严禁在驻地谈恋爱，你忘了？再说我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也许你看不上我呢。我平时只好偷偷瞅你，馋的要死，晚上睡觉经常都梦见你。”

我相信史际明说的都是真的。想到他当文书之后对我的关心帮助，我感动极了，主动搂住他频频吻着他的腮，同时在心里说：“史际明啊史际明，你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孩子。今生今世，我就认准你一个人了！”然后，我就牢牢记住了这一天和这个让我收获了纯真爱情的地方。

可惜的是，我与史际明之间的甜蜜，维持的时间太短。仅仅两个月之后，“大倒霉”的模式就开启了。

那时候，我已经接替罗耀梅担任了话务排的排长。而史际明提干不久，就调到机关后勤处管“车务”。因为我们的桥罗山基地在施工，车辆特别多，史际明也就格外忙，我经常十天半月见不到他的人影。后来有一次，他给我打电话，说要到河阳出差，三天就回来，结果一去不回头，而且音信全无。我沉不住气到后勤处一问，才知道他完事后又回了家，然后打电话请假，说他爸病了。处里给了他三天假，他已经超假了一周。

我不知道他家的电话，也没法联系他。急了好几天，突然想到基地卫生所的护士蔡若红，她家曾经跟史际明家住过一个大院，也许能听到点消息。我就去了卫生所。

小蔡正给一个小兵打肌肉针，见了我，三下两下把那人打发了，然后没头没脑地小声问我：“你是不是听说了？”又补充：“史际明的事儿？”

我急忙说：“我就是来问你呢，他怎么了？”

“我也是刚听说。他家出事了！”

我像听到炸雷似的浑身一哆嗦，心脏像是突然停了摆。蔡若红见我的样子愣了一下，紧着问我：“哎哎哎，你俩好了是不是？不过可真不是时候。”

我回过神，想马上否认，可再一想，她都猜出来了，也没必要再瞒她。我便先声明“刚开始，还没跟领导汇报”，然后就催着她说，他家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其实我的心里已经多少有了一点预感。

果然，我的预感是正确的：“出事”的是史际明的父亲史金兴。

史金兴原是河阳军区的副军职**。不过他从1966年初，就因为受人牵连被“挂”了起来。去年十月份开始的这次“运动”，他的一个老上级成了“死党”，他又被撤职“批判”。史际明“探家”，就是因为这件事。

但是基地只准了史际明三天假，他现在超假了八天。领导发怒了，说史际明回来要严肃处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