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也算是海誓山盟

蔡若红说完，我的心一下子变得很沉重。因为我想到了“后果”。假如史金兴以后被定性为“敌我矛盾”，史际明就完了，我也完了。因为这个时代“家庭成分”非常关键，不光我们受牵连，以后有了孩子，孩子上学、参军、入党、安排工作、提拔干部，家庭成份都是重要的因素。我如果不马上跟史际明一刀两断，那我的政治前途，我们结婚后家庭的前途，都将是一片黑暗！

这天晚上，我辗转反侧，一夜难眠。直到天亮的时候，我才最后下定了决心：史际明现在是最倒霉的时候，我绝对不能离他而去，不管以后怎么样，反正我跟定了史际明。要是因为跟他好，给我带来了厄运，甚至影响了今后的前途，影响到今后的生活，我也认了，我全都认了！

两天后我得到消息，史际明回来了。因为超假，他受到上级的严厉批评，而且车务助理也不让他干了，但也没免职，就那么“挂”了起来。他们处长人还不错，安慰他说，需要先避避风头，等过了这一阵再重新安排他的工作。

从这之后，史际明开始跟我“划清界限”。给他打电话他不接，去找他他跟我捉迷藏。后来他写了一封信，让总机室值班的小女兵马伊莎捎给我。信写的很简单，说我们俩的事情，他家里不同意。他说他对不起我，让我从此彻底忘掉他。

我看了那封信，嘴里骂着“这个混蛋玩意儿，还敢甩了我”，心里早已经打定了主意。

这天，我打听到跟史际明住一个宿舍的两个助理员都出差了不在家。我就在晚上九点半熄灯号响过之后，以检查总机室值班情况为借口，悄然去了后勤处小楼，砸响了史际明的房门。

史际明见了我吓一跳，先是一把将我拉进去，我刚站稳，他又使劲把我往外推，一边急急地说：“疯了你，这么晚你跑这儿干什么。让人碰见影响多坏。你赶紧走，我信上不都说清楚了嘛！”

我躲开他，回身一脚将门踢上，一屁股坐到他的铺上，这才瞪着眼问：“什么信啊，我不知道。我找你有别的事儿”。

史际明急得直搓手：“方子荷，你你你别装糊涂。听话，你赶紧回去。我家的事情，以后不知咋样呢，所以……”

“所以我才找你啊。”我理直气壮，义正辞严：“史际明，你在白沙河欺负我都欺负成那样了，现在一句话说你家里不同意就完了？我明告诉你，你要敢耍赖，后果自负。你别不服，就凭你跟我耍流氓，手舞足蹈的，我报告警察就能把你抓进去！”说着我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史际明直皱眉头：“什么时候了你还瞎开玩笑。真的方子荷，咱俩真不行。你肯定知道后果，咱们要是……”

“行了你别啰嗦了。跟你说，我妈来电话问咱俩什么时候结婚。这两天肯定来不及，咱到元旦行不，就这么定了。你跟你爸妈说一下。”

见我十分严肃，史际明的眼珠子不会动了，整个人像二傻子一样呆立着，直盯着我看。

“怎么了怎么了？不就结个婚嘛，你至于吗。咱俩明天就分头给上级汇报，听见没有！”

史际明拧着眉毛冲我嚷：“方子荷你到底要干嘛呀！这什么节骨眼上了，你还胡闹。”

我张口就骂他：“史际明你混蛋。你还问我干嘛，我倒要问问你，你爸就出那么点事，有什么了不起的呀？我根本就没当回事，你看你象霜打的茄子似的。你给我写的什么狗屁信，那上头是人说的话吗？我以前真是高看你了，没想到你芝麻绿豆点儿的事都经不起。你真气死我了你。”

史际明赶紧解释说：“不是这样的子荷。跟你说实话，我爸这次的事儿真的相当严重。我倒霉就倒霉吧，我不能让你受连累，绝对不能。那样我活着还不如死了……”

史际明说着眼圈都红了。

我抓住他的胳膊动情地说：“史际明你别太自私了，你怎么就不想想我的感受。我喜欢你这个人，跟你家没关系。只要有你，以后不管过什么日子，我都是幸福的。你如果不理我了，不要我了，我活着更没意思，不等你死，我就先死了得了……”

史际明一下捂住我的嘴：“别瞎说。我们都要好好活着。要不这样，咱先避避风头，不再来往，我爸要能过了这一劫，咱们就结婚，好不好？”

“不好。”我很严肃地说：“你这一来，又不知要多长时间，我怕你变来变去。我不放心你。你得发誓。”

史际明忙应承，还举起右手：“我史际明发誓……”

“等等。你要照我的话说：你说，我史际明今生今世，要是不跟方子荷好了，不跟她结婚了，方子荷就不得好死！说！”

史际明咬住嘴唇，狠狠地瞪着我，我也狠狠地瞪着他，逼他道：“说啊你，你不说，咱们就不算完。你信不信我有的是办法，我豁出去了！”

突然，史际明坚定地说了出来：“我史际明以我的性命，和史金兴、刘玉莲（史际明他妈）的名誉发誓，我今生今世一定要对得起方子荷，我要娶她为妻，我要永远和她在一起，一辈子……”

史际明泪流满面，他说不下去了，我一把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