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强迫”恋爱“

施碧海不知道是真听不懂还是装糊涂，他马上说：“这不要紧啊。你不是明后年就到年龄了吗？去你家更没问题。调走也行，转业也行，我都无所谓。”

我心想这什么话，你无所谓我“有所谓”。干脆跟他挑明算了。再一想不行，我现在不能公开史际明，因为“组织”上根本就不会批准。在现时，违抗“组织”你简直就寸步难行。

还是得说我自己不愿意。我正斟酌词句，宫政委过来了。说了几句废话，就摸出两块钱让我到服务社给他买烟。我明白，他是要单独跟施碧海“确定”一下。

果然，等我买烟回来，施碧海已经不在了。

老宫头说，“小施对你印象不错。你俩可以先谈着，成不成的那是另外一回事。对了，他这个礼拜天还要来，你哪儿也别去，等着他，然后你们可以出去逛逛。连里有事的话，你就说我准的假！”

看来施碧海没有把我已经拒绝他的话学给政委听，但他也没有放手。他是想借助政委之力，弄个既成事实。我心想，行，不死心是吧，咱走着瞧。

从政委那儿出来，我马上去了总机室。我得赶紧通报给史际明。姓施的这小子在基地到处转悠，难免会有马路消息被好事者传播，别让史际明发生误会。

打通电话，我随便找了个理由，说他还有本书在我这里，怎么还给他之类，然后才用只有他能听懂的“暗语”，跟他说了政委给我找对象的事儿。

史际明张口就骂：“老糊涂了他，发什么神经。”不过他很快冷静下来，跟我说：“哎哎，你别着急，沉下心来。千万别跟那糊涂蛋硬顶。那人很固执也很霸道。先敷衍着再说，明白吗？”

我嘴上答应，心里想，我才懒得敷衍那姓施的。到礼拜天“约会”的时候，我就来个开门见山，让他死心。

谁知我这一“开门见山”惹了祸。等施碧海又来找我的时候，我就明确告诉他，我不想谈恋爱，那意思就差说一句“我就是谈也不跟你谈”。施碧海当时说的好好的，他尊重我的决定，以后做“战友”也挺好，回头他就去政委那里告状。然后政委把我叫到他家里大发雷霆，骂的我可难听了。他指着我的鼻子叫嚣：“我看你这个女娃现在很没有数！你了不起了是不是？你谁也不放在眼里了是不是？你说你有什么了不起，你长得好看你就目中无人？我告诉你，比你好看的人有得是！那那，那军区文工团的哪个不比你强，谁像你这个样子？你说？你说啊。”

我低眉顺眼，一声不敢吭。心里却跟他对骂：“什么叫目中无人？难道除了施碧海，这个世界上长着两条腿的都不是人？那你这个死老头子也不是人了？还什么文工团长得好，那你还找我干什么，你找的起‘文工团’嘛，文工团才不理你个臭土匪呢。”

结果宫老头看出了我的不服气，他更火了，伸出一根指头指着我叫：“你还说你忙的没时间，你才当个草枝大的排长，你就要成精？当排长忙我不要你当就是了！你还撒谎，你还‘工作为重’。你装什么洋蒜你……”

老宫头唾沫横飞，直到把我骂得抹开了眼泪，他才转身扑通坐回到藤椅上，又朝我叫：“哭什么哭？我说的对不对，你说，对不对？”他逼问我。

我心里骂道：你说的全是放屁！不料嘴一张，就出溜了半句：“你说的全都是……”好在我及时更正：“全都是好意！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对、对，对不起政委，我错了。”我心想，我可不是真“投降”，我是骗他，不然，过不了今儿这一关。

政委这才缓和了脸色，下令让我继续跟“小施”谈。我奉命唯谨，一个劲儿点头。

出了他家的门我才想明白死老头为啥发这么大的火。这里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是次要的，就是我嘴上答应跟施碧海“谈恋爱”，但见了两面就拒绝，说明一开始就没诚意。第二个原因是主要的。他没直接说，但他话里露出来了。他显然知道我跟史际明的事儿。我一边跟史际明好，一边拒绝施碧海，然后还唱高调说为了工作不考虑个人问题，老头最生气。所以他骂我是“装洋蒜”。

那天刚出政委家的小院，迎面碰见指导员朱运穆从政治部过来。见我那赖样，就问我怎么了，上政委家干什么。听我说了原委，他问我：“你跟史际明的事儿，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坚定无比地表示：“只要史际明人好就行，别的我不管。”

他追问：“史际明要是受连累倒了霉，你怎么办？”

我一点不含糊：“转业，回家，当工人当农民都行，没什么了不起的。”

指导员冷笑：“你这还考虑的挺长远嘛！”

我撅着嘴，低下头不吭声。

指导员安慰我：“政委说你两句，你听着就是。关键自己心里拿定主意，想好对策。而且，别因为这事儿跟老头闹顶了，那样没好处。你可以在姓施那小子身上做做功课，最好让他主动退出。你这么聪明的人，总会有办法的。”

从指导员那里受到支持和启发，我安下心来跟施碧海“谈恋爱”，然后绞尽脑汁想主意，怎么才能让姓施的小子知难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