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部长的密谈

神父安排我睡在一个小客房，里面有床、桌子及卫生间，平生第一次见厕所安装于房间内，颇感新奇。我翻看神父给的《圣经》一书，品读语句，细细琢磨，犹如儒家《论语》、道家《道德经》启迪智慧，教导众生。西方的宗教和中国的儒教、道教分别象征不同民族的历史、政治和文化，各有初衷，作用相异。中国人对信教不感冒，却也不排斥信教之人，只要**中有实用的内容，对升官发财、对生意兴隆、对美好生活有帮助，他们会照单全收。

我看书至半夜，不知不觉的鼾声如雷。翌日清晨，教堂大厅的歌声吵醒我，我翻身下床上厕所，西方的马桶拉屎很麻烦，坐下实在不痛快，只好蹲在上面解决。洗漱台摆放有现成的毛巾、香皂、牙膏、牙刷，品牌全是德国制造，德文标记。我没有出过国，自然不清楚它们为何物、如何使用，故洗完脸仅使用了毛巾。门口有备好的早餐，面包、煎蛋、牛奶，我开门注意到顿感暖心，立即拿进屋，有滋有味地享受。

“该去找叔叔了，跟神父道个别。”我离开房间，出门观赏教堂的模样，昨晚天黑没看明白，现在白天可以尽情满足好奇心。“老外的建筑装饰华丽，色彩浓烈，充满勃勃生机的气息，我们的建筑太保守了，颜色单一，灰头土脸。”我边看边评价。我从后门看到教堂大厅好多信众，还有中国人的面孔。“中国人还信这玩意儿，奇怪了。”神父正在讲经布道，表情陶醉，短时间内没有结束的意思。我返回房间，留言致谢，安心离去。

经过一路打听，终于到达**府。“**府的模样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建筑风格脱胎换骨，像是借鉴老外教堂，丝毫没有故宫或六部衙门的形貌。”我站立**府对面，若有所思。我忐忑不安地上前与值班的军警攀谈：“哥你好，我想进去找人，他叫汪夸日，是我的叔叔。”

“汪夸日？没听过，稍等，我问问。”军警转身叫来同伴问情况，同伴又去传达室打电话确认，确有此人。

“你等会儿，我叫他出来接你。”军警说道。我闻言喜不自禁，注意力集中于大门，望眼欲穿。

汪夸日一身中山装出来迎接我，“汪叔叔，汪叔叔。”我挥手喊叫，汪夸日听到声音微笑点头，加快脚步。我跑过去抱住汪夸日，激动万分，泪流满面。“好了，别哭了，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一个人么？”汪夸日摸摸我的头，心疼地问。“嗯，我一个人，总算找到叔叔了。”我喜极而泣。

“辛苦你了，年纪轻轻魄力非凡，叔叔很欣赏你。”汪夸日十分喜欢我，决定好好栽培我。他看看左右，神秘地说道：“我们换个地方，此地不适合说话，我带你去休整一番。”他叫住一辆黄包车，告诉车夫一个地址。约半个小时后，车夫停靠于“旭日东升五金工具店”门口。此处位于夫子庙附近，繁华似锦，周围房屋商铺密密麻麻，我们两人又沿秦淮河行走300米左右，曲曲拐拐到达一处民宅，门廊上刻字“阆中卧院”。汪叔叔打开锁推门而入，进入眼帘的是一个二层楼房，院子较小，左右各栽种一棵梧桐树。汪叔叔没有领我参观，他将一楼简单收拾，腾出右边的卧室，安顿我住下。

“一楼用来住宿，二楼是看书和开会的地方，平时上面都锁好禁止入内，你安心待在一楼休息、看书读报，左右两边都存放有书，你随便看。记住，不要告诉任何人你住哪儿，因为我居无定所，这栋房子也是临时住所，我随时会搬家。”汪叔叔语重心长地说明，“我带你到厕所，它连接左边卧房，有洗漱用品，可以洗澡，你有换洗的衣服没？”我摇摇头，自惭形秽。

“我找几件给你吧。”

“谢谢叔叔。”

“一定要记住，不要乱跑，不要出门，等我回来，外面很乱。还有，你会不会做饭？”

“会的，会下面会炒菜，还会蒸馒头。”

“唉，算了，别折腾了。我带你先填饱肚子。”

汪叔叔说罢带着我到外面一家徽菜馆，点了两荤两素，三份米饭。我饿坏了，狼吞虎咽地吃起来。饭后，我待在房间休息，汪叔叔出去办公了。

汪叔叔是一名情报工作人员，属于汪精卫的部下，经常往返宁汉两地。乱世当下，北京的袁世凯操纵国会选举，引起南京革命党的不满。宋教仁组建国民党，成功赢得人民的拥护，导致袁世凯的**地位岌岌可危。袁世凯通过青帮头子应桂馨联系汪叔叔，试图收买他，获取宋教仁及其国民党的工作情况。汪叔叔返回**府，应桂馨已在其办公室等他，青帮头子进政府部门像进自己家。

“汪部长，等你多时了。”应桂馨见汪夸日进来，起立问候。民国初年，汪夸日任职**情报部第一副部长。

“应会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哈哈，部长大人贵人事烦，我没有预约便来打扰，为表歉意，特备份薄礼，望部长大人莫要嫌弃。”应桂馨的礼物是一箱大洋，他知道汪夸日喜爱银子。

“哎，应会长太客气了，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汪夸日嘴皮子清廉，眼珠子看到大洋睁得几乎快要掉地上粘泥。

“汪部长日理万机，为国为民，我是代表广大民众来感谢您的。”应桂馨看透汪夸日的贪婪，奸笑讨好。

“好吧，汪某恭敬不如从命。”

“汪部长，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来自北方的。”

“是大**的吧？”

“是的，袁大**非常欣赏您，一直想提拔您进**担任要职。可现在有一根刺如鲠在喉，卡得大**非常难受。”

“你是指宋教仁和国民党？”

“嗯。”应桂馨点点头，脸色阴沉。

“大**的目的是什么？”

应桂馨做出一个刀抹脖子的姿势。

“杀了宋教仁？”

“是的，除掉他以绝后患，况且，你们内部不是也想干掉他吗？正好一举两得。”应桂馨掌握的情报出乎汪夸日的意料，一个流氓头子居然卖弄政治头脑。

“宋教仁是名流，不好弄啊！如果除掉他，我也肯定遭殃。”汪夸日假装难为情地说道。

“汪部长放心好了，袁大**都已经安排好你的退路了，他安排人在日本买了房子，大和银行还有一笔巨额存款，专门留给你的。解决掉宋教仁，你直接坐船去日本，安安全全、舒舒服服地爽一阵子，静待时机。国内有变适合归来时，再图东山再起。”

空气瞬间沉寂，两人四目相对，汪夸日脸色渐渐显**狠，他摸摸八字胡须，点头认可流氓的条件：“感恩大**，应会长请先回，我会派人联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