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壮志凌云

长白山麓，大雪飘飘，得蒙郑龙传授戚家刀十三式的海斡尔**上身，钢铁般的肌肉冒出丝丝的热气，拿着木刀在苦练一招一式。郑龙则手执一把白色的长刀，横刀而立，冷峻地注视着。

海斡尔悟性非凡，骨子里又有着一股不屈不挠的硬气，很快便学会了前十二式。然而，最后一式“龙虎十三式”他却无论如何也学不会，戚家刀的特点是刀身呈细窄弧形，类似武士刀但更长，增强了劈砍范围和力度，戚家刀并不是全刀开刃，它的刃只在刀尖一尺半。

因此，戚家刀十二式，可以双手持握如刀劈斩，可以单手进攻如棍横扫，也可以如长枪般突进刺击。而最后一式“龙虎十三式”，则是结合了刀之凌厉、棍之横扫、枪之锋锐，在一瞬间爆发出来的终极武技。

何谓终极？终极便是一举超越人类的极限，接近“神”的境界。

换言之，学会终极的一招，便是人类通过自己的方式，在一瞬间，成为“神”、谓之“神”。

什么，又是“神”？

只见海斡尔一个趔趄，“龙虎十三式”在最后功亏一篑，木刀脱手而出。因为即便他力量超群、敏捷过人，依然无法在一瞬之间将刀、棍、枪三绝之意发挥到颠毫。

换言之，海斡尔并不知道，如何让自己从人变成“神”。他不知道，人究竟如何才能成为“神”。

郑龙见状，并不生气，他将长刀插在雪地上，捡起木刀。

“一个人，从十岁开始习武，只要十年如一日地苦练基础、打熬筋骨，到了青春年少、血气方刚时，只要身高、体重相似，就基本功来说，即便有的人速度更快些，有的人力量更大点，除去像西楚霸王那样天赋异禀的怪物，人与人之间是差不多的。就基本功而言，顶级的高手并不会比一般的高手强太多。基本功的锤炼靠的从不是悟性，而是时间。”郑龙淡淡地说，“可是，有的人成为了高手，独步天下；有的人则是一辈子无法跻身一流，这是为什么呢？”

“是武功。”海斡尔喘了口气，不假思索地答道，“有的人学会了极为上乘的武功，只要不断对敌增加经验，等他彻底领悟了自己招式在实战中的运用和变化，他就能成为高手。”

郑龙笑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再问你，即便是身具绝世武功的高手，对比之下也是有差别的，差别即是胜负！甚至是生死！这差别又在哪里？”

海斡尔语塞，他看着郑龙锐利如寒星的目光，忽然一个激灵。

猛然间，自己一十九年的人生，如电光火石，闪过脑际。

他从小父母双亡，父亲阿尔特斯·别理木是东北使鹿部的首领，可是，元末天下大乱，辽东一下子成为了无主之地。原本臣服元朝的高li趁火打劫，越过边界，不断侵吞辽东的土地，杀掠当地的人民。别理木在率领族人迁徙时，遭到高li人袭击，惨死于屠刀之下。

那时，海斡尔的母亲正怀着他，在族人舍生忘死地护卫下，幸存的人逃到了长白山深处，爬冰卧雪、茹毛饮血，才躲过了li人的追杀。

由于担惊受怕、身体孱弱，海斡尔的母亲临盆时，拼尽全力，在生下海斡尔后，便力竭而死。

从小到大，海斡尔被淳朴忠诚的族人们带大，吃百家饭、穿百家衣，在和野兽、饥荒、灾难的搏斗中成长为足以把鄂伦春人的未来扛在肩上的男子汉。

从小，他饱经苦难，苦难却从未将他打倒。

从小，他历经风雨，风雨却从未将他熄灭。

他经历的丧亲之痛、杀父之仇，痛苦、仇恨却从未蒙蔽他的心智。

族人用无私、慷慨，教会了他善良，给予了他勇气，即便是最黑暗的时刻，他的族人有一口吃的，就会毫不犹豫分出一大口，去帮助年幼的他。

日复一日，海斡尔如一株平地而起、破土而出的劲松，屹立于天地之间。

想到这里，一股刚强无比、澎湃无比、震撼心魄的力量，如一道惊雷，划破海斡尔的心扉！

“去！”郑龙一声大喝，雪地里寒光一闪，长刀出鞘！郑龙掷刀给海斡尔，海斡尔一个回旋，绰刀在手；一个箭步，势如雷霆；一声大喝，如晴空霹雳。

一瞬之间，雪地正中碗口大的白桦树轰然倒下！而刀，已经回到了依然插在雪地上的鞘中。

郑龙微微一笑，他知道，海斡尔已经突破了自我。在那一瞬间，“龙虎十三式”的三绝刀意纷至沓来，尽收郑龙眼底。

一个绝世高手，终于从经年的苦难中淬火成钢、破茧成蝶！

自小刺头深草里，而今渐觉出蓬蒿。

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