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梅花惨案

话说吕团长率部前脚刚刚撤离梅花镇，日军后脚便追赶过来。这一天是农历九月初九，夜幕还未褪去。只见日本鬼子端着三八大盖，一个个瞪着猩红的眼睛，他们气冲冲地从村子西南翻过低矮寨墙进到村里。

一阵阵骚动，引得近处家犬狂叫不止，继而远方的家犬遥相呼应。街道上噼里啪啦传来皮鞋撞击地面的声音，接着又听到激烈的撞击街门声，家里的鸭子或鹅被惊吓的“嘎嘎嘎”直叫唤。

天上的残月，发出冷森森的光，好像在审视着日本人的恶劣行径。

这时村子里大街上，冷冷清清，村民们大多数还在睡觉。这帮穷凶极恶的日本人，看见人影，上前就刺或杀；看到街门关闭，不由分说上前就是一阵猛踹，或是用刺刀扎，或用枪托砸；要不就放火烧民居。

一大早起，村中燃成一片火海，浓浓的黑烟蘑菇云般腾空翻卷着。村民们的噩梦由此拉开了序幕，震耳的枪声，剧烈的砸门声，连成一片。小孩大人哭喊声，撕心裂肺。

一块闲护栏内，有一个大柴火垛。其中有两个人蜷缩在户外靠墙玉黍秸秆里，头枕着鼓囊囊的盛洋落布袋，心里那个美呀！在梦乡里还咯咯笑哩。

捡洋落的人中，有几个贪心不足的，继续留在村里，希望多捡点。这两个人便是南乡镇的栓柱与过灶。过灶生下来就细部格拧，跟个麻秸杆似的，皮包骨头，大人为了孩子能健健康康成长，便听从巫婆主意，手托着孩子从过灶间穿越了三次，嘴里振振有词，祈祷孩子身体健康。拴住昆仲八个，就他是个小子，为了让孩子健康地活下来，大人遂给他取名拴住。拴住是个矬粗短胖的主，呈坛子状，尤其与好朋友过灶并排行走在街上，容易引起路人窃笑。

剧烈的叮当声，把他俩从睡梦中惊醒。一鬼子看见了这垛柴禾上前就点，二人撇下布袋撒丫子就跑，过灶两顿没吃饭了，跑起来死浪子薄气，没跑出去多远，就被另一个鬼子给摁住了，或许鬼子杀人累了，还是怎么了，过灶没被杀掉却用绳子捆住，跟随押解的老百姓向村东走去。

拴住却跑得溜快，鬼子在后面紧紧追赶。拴住慌不择路跑进了一个死胡同，情急之下，他跳过矮墙躲避了起来。

“咣咣咣”，一阵激烈的踹门声，两扇木栅栏被弄成窟窿眼睛。

“谁呀！这么着急。”一个老头的声音从屋里飘了出来。

鬼子一个劲地踹门，一个劲地呜哩哇啦瞎喊叫。

“等一下，我去开门。”是老媪的声音，颤巍巍地仿佛从地下冒出来似的。

老媪刚把油灯点亮，“叭”的一声枪响，老媪应声毙命。子弹是从窗户孔里射进去的。

几个鬼子闯进一棉纺店，这一带主产粮棉，棉花当中犹以笨花为最。笨花花朵不大，棉质好，出油多。这里的棉花经销四面八方，做成的大衣软乎乎，穿在身上暖融融。唐代著名诗人白居易所描写的轻裘一句，亦可改成“拥棉坐至暮，四肢暖如春”，毫不为过。

店主一看，闯进来了日本人，便上前阻止，并扬声喊道：“快跑吧！小子，日本人来了。”

店主话音刚落，就被鬼子戳死了。他儿子从屋里跑出来跳进旱圈里，粪池上面覆盖着细软的干草。

一个鬼子跟上来，一刺刀扎了进去，刺刀擦着小伙子脸颊，这时他心里陡然紧张，心“突突”地忐忑着，他紧抿着嘴，生怕那颗驿动的心从嗓可眼里蹦出来。鬼子离开时，他的裤裆里却已湿漉漉的。

店主儿子叫康福瑞，离梅花有七八里地的豆腐庄人，半股桩小伙子了，他常常帮父亲打理生意。这会儿，他一看日本人走开，便敛音捏脚，伺机寻找突破点。村子里，狼烟地洞，村民房舍已被大火烧成了残垣断壁，熏黑的墙下面，还冒着缕缕青烟。孩子哭，大人嚎叫，康福瑞看到这些情景，惊悸不已。

鬼子看见谁家有鸡有羊有猪，不由分说上去就给弄死。碰见块头大的猪，或牛，就分割成小块带走，耳朵，尾巴，或大腿不等。刺刀上挂着活着的鸡鸭，一个劲地扑楞着翅膀挣扎着，企图逃脱鬼子的魔掌。鬼子发出了狰狞的笑声，任凭刺刀上家禽的鲜血流淌如注。

康福瑞躲在暗处，瑟瑟发抖，瞪大眼睛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这帮日本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们见门就踹，挨家挨户搜查，进去搜索抗日战士，如果看不到壮小伙子，就不问青红皂白，也不管男女老幼，一律捆绑起来，三个一捆，五个一串，押着往村东一空地上走去。

一个鬼子进到一家农户，看见一个少妇在奶着孩子，上前一把撕过婴儿，一下子摔到墙上，婴儿当场死掉了，其状惨不忍睹。少妇发了疯地上前捉住鬼子乱抓乱咬，疼得这个鬼子哇哇直叫唤。

俗话说：强女抵不过弱男。何况她面对的是一个披着衣冠的野兽。少妇三下五除二就被鬼子脱下衣服，任凭怎么抵抗，也无济于事。

正在鬼子兽性大发之时，少妇男人恰巧撞见，他气得火冒数丈，遂抄起一个犁锛。鬼子见来了反抗勇士，便迅速起身准备摸枪，手刚抓到枪，就被犁锛劈个正着，一股污血窜起来老高，连哼都没哼便见阎王去了。

丈夫见状，拉起老婆拼命逃跑。等到日本人发现同伴死了，就在后面急追不舍。

这两口子跑到豆腐庄时，已累的呼歇子喘气，瘫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日本人一统计，发现有几个鬼子死于非命，便断言杀人者早已跑到灯下黑的村子---豆腐庄。

追赶的鬼子于头晌午来到豆腐庄，这帮日本人如同疯狗，对村民们大肆屠戮。杀光、烧光、抢光，一个都没有少。见到女人****，见到小孩就戳，不时还在刺刀上抡着转圈。鬼子用刺刀顶着村民走到村西一打谷场，逼着村民们在附近一枯口台上面南下跪。

鬼子屠杀开始了，一刺刀一刺刀插向手无寸铁的村民。

“我的娘哎！”“哎呀哈！”“啊！”刺中的人而应声落入枯井。有两个心眼多的村民佯装刺中，便跳进了井里；有一个小伙子不愣着身子，怒斥着鬼子的暴行，被鬼子绑在树上一刀一刀活活给刮死；还有十来个人被鬼子绑在大树上烧死，期间，仍然骂不绝口，怒目而视，好像到了阴间也要跟刽子手算账；还有一个反抗者，被鬼子割下头颅喂狼狗吃；各种各样杀戮方式，真可谓罄竹难书！这还不算，鬼子又把这些尸体一把连扔进了枯井。

此时日本人在中国犯下了灭绝人寰的大屠杀，并没有吓到活着的人们，他们揩掉同胞身上的血迹，掩埋好亲人的尸体，一股复仇的烈火已在胸中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