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忠烈千秋

十月十六日，忻口阵地上，浓烟滚滚，喊声连天。十几架飞机，轮番扫射轰炸，爆炸声惊天动地震耳欲聋。前敌总指挥郝梦龄和五十四师师长刘家骐亲自到前线督战，反攻大军分数路扑向日寇阵地。黎明时分，晨曦微露，天空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此时，总指挥郝梦龄的心中却充满了忧虑。他深知，一旦天亮，敌军的炮火将会对我军阵地构成巨大威胁，这将使得我们辛辛苦苦构筑的防线难以稳固。

时间紧迫，不容迟疑。郝梦龄当机立断，决定亲自指挥七个旅的兵力，从正面发起对敌人的攻击。他以身作则，身先士卒，毫不犹豫地奔赴前线，亲自督战。

斯时，战防炮营转配给大白水阵线的左翼兵团第14军，其中四门用于防空，四门配与大白水正面的第10师。就在这一天，日军第5师团一部于黎明，集中村井战车队三十多辆战车在炮火掩护下，向大白水阵地全线猛攻，村子外围的据点工事及所有交通壕沟全部被日军炮火及战车摧毁，并由东、西、北三面把大白水包围。由于此地寨墙坚固，村井战车队数次猛攻都无法冲破。于是村井令香田的第1中队三辆“九五”式轻战车从东关顺公路突入到大白水村内街道，与第10师进行激烈巷战。这个时候，第14军军长李默庵部手上没有阻止战车的有效武器，致使日军三辆战车掩护步兵，一路突进到第28旅的旅部附近，以车载机枪及火炮来回射击，守卫旅部的警卫队士兵死伤惨重。李默庵当即命令第28旅旅长陈牧农率部用汽油喷浇坦克，然后再用集束手榴弹投掷。到黄昏时刻，陈牧农部仿照此法击毁了香田中队“九五”式轻战车一辆，剩下两辆急忙调头沿着原路逃窜。陈牧农击退战车后，立即派兵加强旅部工事封锁战车突入口。尔后，村井战车队虽然没有再深入中国守军阵线腹地，但于阵地前沿分区分段地往返活动，对守军阵地官兵进行火力打击。

战场上，硝烟弥漫，喊杀声此起彼伏。郝梦龄站在高处，目光如炬，他激励着士兵们勇往直前。士兵们看到总指挥如此英勇无畏，士气大振，如猛虎下山一般，奋勇向前。

在郝梦龄的指挥下，中国守军势如破竹，一路高歌猛进。他们迅速攻克了敌人的数个山头，将敌军打得节节败退。

早晨五点，天已微明。郝梦龄担心天亮后所得新阵地遭受日军飞机、大炮、坦克的火力威胁而不能巩固，毕竟敌人占有制空权，不如乘胜追击，把残敌歼灭于俄顷，以期决战决胜。遂继续挥兵前进。斯时，敌人兵势纷乱，乃以机枪榴弹掩护后退。

这个时候，在红沟西北，官村以南高地，郝梦龄身临散兵之前，通过敌人封锁线前往主攻阵地，在距离敌人二百多米，在通过一段隘路时，郝梦龄不幸被敌人的机枪子弹打中，身重多弹倒卧，犹挥兵前进，待特务连士兵抢上前去，冒着生命危险，将郝军长救护了下来。途中，奄奄一息的郝军长不住地说着：“我死国活，我活国死。”

等到后方医院时，郝军长的肠子已从伤口露了出来，郝军长已经壮烈殉国，时年三十九岁。同时牺牲的还有五十四师师长刘家骐。两位将军为国捐躯以及战士们前仆后继的革命精神，深深地鼓舞着广大官兵奋勇杀敌。在左翼兵团第十师进攻战斗中，其中一个连遭遇到敌军坦克两辆之攻击，但见坦克横碾该连临时战壕，官兵被碾埋大半。即便这样，勇士们没有一个退避。待附属该师专打坦克之平射炮驰到，将坦克击毁，且仍然维持原来阵地。

就在这一天黄昏之时，战防炮营四门口径37毫米战防炮分配给第10师后，为了掩蔽以及保护战防炮，提高伏击日军战车的效果，即派工兵营在寨墙上连夜另凿炮眼，将战防炮藏于坚固寨墙后由炮眼射击。只因天寒地冻，土质坚硬，工作进展很是缓慢，后用开水浇洒墙上解冻，方才慢慢凿开，做好炮眼。

那天上午，敌机对中国大白水村周围的防守阵地低空反复侦察，后晌一点左右，敌人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十几辆坦克做先锋，向守军第二营右翼阵地发起猛攻。恰好在敌人坦克进攻的路线阵地上，配备有德制三七战防炮两门。当敌人的坦克进入守军战防炮射程以内时，第二营营长命令战防炮开始射击，先头两发炮弹没有打中目标，营长心疼得不已，当即下了死命令：“要是再打不中，我就杀你排长的头！”这个时候，副排长着急了，猛将炮手拉开跑位，亲自打。五发炮弹打毁了三四辆坦克。斯时，敌机发现了中国战防炮阵地，十几架敌机轮流进行轰炸，十几门火炮集中轰击。不到十几分钟，就把一个战防炮排阵地炸得血肉横飞，尘土漫天。就这样，战防炮排的官兵完全与阵地共存亡，无一幸免。

17日，村井战车队再次出击，并以林田第3中队的“八九”式中战车以及百武第2中队的“九二”式重装甲车为先导展开攻击，在接近中国守军阵线后，隐藏在墙壁后的战防炮突然同时出击，在战防炮的穿甲弹强力打击下，多辆战车、装甲车被击毁，第3中队长林田贡大尉、第2中队长百武俊大尉都在车内被击毙。日军忽然遭到这样的意外，便急忙下令战车队撤回，但因手上战车不能行驶，致使日军用牵引车将其拖回。而在防御阵地内的中国守军战防炮兵也被日军飞机与炮兵发现，随即遭到了毁灭性的火力还击，尽管守军奋勇反击，中国部分战防炮兵被敌人击中，伤亡惨重。

十月廿四日，忻口会战前敌总指挥、第九军军长郝梦龄以身殉国后，遗体运往武汉。在汉阳市大智门车站下车，这个地方是郝梦龄率军北上抗日的起点，也是马革裹尸的落脚点。斯时，将军郝梦龄忠骸被安厝在武昌宝通寺。

汉阳市一些爱国社团打出了“恭迎郝军长刘师长灵柩莅临武汉”的醒目条幅，武汉各界隆重举行公祭，数以万计的武汉老百姓自发走上街头，素车备马，恭迎忠骸，以国葬仪式将郝梦龄将军安葬于武汉市武昌区卓刀泉伏虎山。“浩气长存”等大幅标语祭奠爱国将领郝梦龄，《大公报》及时报道：军长郝梦龄壮烈殉国实乃抗日战争以来，首位牺牲的高级将领。不仅如此，国民党总裁蒋介石根据卫立煌总司令等人恳请，由中华民国政府追赠中将郝梦龄为陆军上将。

不仅如此，**领导人****对郝梦龄壮举给予了高度赞誉。到了二十世纪八十年代，郝梦龄将军被追认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烈士。

斯时，送行群众一脸严肃凝重哀悼。整个气氛令人悲痛欲绝。人们步履缓缓，寄托哀思。那一声声为郝军长报仇的呼喊，一张张痛哭流涕的脸，感染着周围，也叩击着每一个人的心房。真可谓“惊天地，泣鬼神”。

陪同吊唁的老乡是第九军参谋长程桂山，因戎机在身，未能前来追悼郝梦龄的生前同乡好友有：郝培基、何景芳、李大同、聂聘三、郝瑞明、陈杰、郝瑞麟等人。斯时，他们以舍我其谁的大无畏革命精神，正在与敌人拼命厮杀，他们要以实际行动为郝军长报仇，为中华民族谋解放而奋斗。要化悲痛为力量，继承郝梦龄将军的爱国精神，不怕牺牲，与日本侵略者决战到底。不少国民党政要参加了郝梦龄的公祭盛况，还有**代表**。

郝梦龄军长以身殉国后，独立第五旅仍然在继续猛烈攻击1300高地，但始终无法取得进展，旅长郑廷桢、代旅长李继程相继殉国。第六十一军军长陈长捷接替郝梦龄指挥**兵团各部队。第九军由第十四集团军参谋长郭继峤代理指挥，孔繁瀛任第五十四师师长。继续于忻口阻击日寇。

闻听郝梦龄军长壮烈牺牲后，某团团长郝培基、第三二二团副团长聂聘三等前线指挥员，身先士卒，率领战士们冲锋陷阵，前赴后继。他们与鬼子展开了肉搏战，战士们与鬼子厮杀在一起。

一个会武功的战士，也是一个新进部队的郝景芳堂弟，绰号剑侠飞，擅使双剑，在省级以上参加多次武术擂台赛，剑侠飞连连折桂。这次他从戎放弃江湖，得益于郝景芳意味深长的劝导，让剑侠飞将一身好武艺用以报效祖国，做一个有志节的中国人。

此时，他捷足先登与一个端刺刀的鬼子展开了殊死搏斗，那个鬼子见几刺刀扎下去均告落空，最后一刺刀因用力过猛，刺刀扎得太深，一时急劲也未得逞。剑侠飞瞅准机会飞起一脚踢中这个鬼子的命门，这个鬼子哼声还没发出就命丧黄泉。紧接着，他瞥见附近一个鬼子压住了一个战友，举起短攮就要扎下去。“去你娘的！”剑侠飞一拧巴鬼子的脑袋，这个鬼子便一命呜呼了。

这场博弈下来，剑侠飞也不知自己杀死了几个日本鬼子，他身上沾着或鲜红或黑红的血渍，可那大都是杀死鬼子溅到他身上的血。他也使慌（累了）也流血了，他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后来，有人透露，剑侠飞那一次杀死的鬼子在两间屋子里躺平都将将盛下，细细算下来，至少有几十具鬼子尸体，虽说有点夸张，可也抹杀不了其单打独斗的英雄本色。

为郝军长报仇！为以身殉国的革命将士报仇！复仇的怒火在战士们胸膛里熊熊燃烧着。

团长聂聘三率部与敌军交战中，被敌军一颗流弹击中大腿，他忍者疼痛向战士们说：“虽说敌军有飞机大炮打前阵，我弟兄们伤亡惨重，但我们不能畏缩，为了不做亡国奴，就要浴血奋战，与敌人拼到底！”

因敌人攻势太猛，团长聂聘三眼看敌军快要夺取我军阵地时，队中有一少数人因一时稳不住阵脚后退。团长聂聘三从掩体内跳出，张开双臂一拦，喊道：“弟兄们，不能退呀！”官兵们于是又冲了回去。

团长聂聘三下了死命令：“人在阵地在，准备好手榴弹上好刺刀，叫敌人有来无走。”

其中有一个连长某军校毕业后，立誓以身许国，抵抗侵略，挽救国家。他三十多岁尚未结婚，有人问他原因，他说，我们国贫民弱，**列强妄图瓜分我国，作为一个军人，随时准备为国牺牲，哪里谈得到成家立业呢！

这时，有少数几个鬼子硬冲到主阵地顶端，向战壕投掷手榴弹。这位连长不幸阵亡，他在忻口战役中实现了他的誓言。

就这样，全团官兵按照团长聂聘三的命令，冒着敌军枪林弹雨英勇奋战，一次次粉碎了日军进攻。

半个多月来，聂聘三团抬下去伤兵约有二三百人，有的面部被刺伤，有的肩部腕部被戳伤或咬伤，都是与敌肉搏的结果。

这次战斗结束后，除团长聂聘三受伤外，全团官兵伤亡惨重。他对官兵们说：“我团虽然付出很大代价，但让侵略者尝到了侵略中国的苦头。我们没有后退，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的！”

日军飞机肆无忌惮地在我军阵地上空盘旋，仅离地面几十米高，有时投弹，有时扫射。我军伤亡相当惨重，目睹无数勇士尸横遍野、鲜血淋漓的悲壮景象，心中充满对日本**的仇恨。我军伤亡虽大，但由于士气旺盛，英勇打击敌人进攻，所以日军伤亡也相当惨重。

在这次忻口战役中，中国军队与日寇激战二十多天，歼敌三万。直到十一月一日才奉命撤往太原。

后来，军需主任郝景芳看到郝梦龄遗眷缺衣少吃，就多次想法设法为郝梦龄家人送去温暖，因偶感，郝景芳遂吟诗一首：

忠勤将军郝梦龄，晋北抗日卒前锋。

殒命忻口土山下，尸运汉皋整灵型。

国令安葬蛇山上，黄土一堆野草声。

遗留眷属乏食宿，兴国伟烈空留名。

此后抗战的岁月里，郝景芳职位不断上升，从一开始，由军需佐———军需主任———军需仓库正库长———军需正主任———军需正科长———军需正附员———军需正处长———经理处少将处长，郝景芳带领军需给养营跟随抗日队伍，转战南北，及时供给，屡获长官赏识。郝景芳屡经敌人封锁线，沦陷区，为部队采购优质米粮，去石家庄大兴纱厂采购军服军被。何景芳每到夤夜，多次梦到挚爱的郝梦龄大哥，那声声呼唤着：“锡久大哥！”又怎能不引起痛彻心扉的思念呢？

郝景芳因经常怀念抗日将军郝梦龄将军，感触颇深，便赋诗聊以慰藉：

一、

家重儒风传世代，北伐抗日震国风。

牺牲小我兴邦策，忻口抗日殒身灵。

为国命垂土山下，默指诸将继前攻。

眼示杀敌勿顾我，蛇山顶上墓志铭。

二、

日寇狂焰漫中原，忻口领战誓不还。

英名身残阵前殒，丹心忠国霞满天。

三、

忻口指挥抗日军，负伤肚崩肠外流。

默自挥手指前进，诸将痛泣遵示行。

郝氏梦龄忠国逝，维护**一先锋。

四、

忠国振法纪，贤才谁比同。

世传兴邦道，仁德义行宏。

五、

学战平乱名疆场，兴易政途占英名。

奋勇忠献振国策，谁识贤能忠国诚。

六、

郝氏梦龄忠国诚，北伐抗日扬民风。

忻口会战阵前殒，中华民国第一名。

英烈大将振国史，忠贞志节示群生。

革命先烈留青史，回忆惊痛空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