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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传令撤退小说:闪光灯下的战斗 作者:申戟 更新时间:2025/4/9 14:35:26 同夜·四行仓库·国军指挥部 蜡烛摇曳,光影在谢晋元铁青的脸上跳动。他站在地图前,手里攥着一份刚接到的撤军命令,眉宇间拧成一股钢针般的怒意。 “阁下,”谢晋元转过身,声音低沉如铁,“你说,岳飞是怎么死的?” 联络员正整理桌上电文,被这突如其来的提问弄得一愣:“岳飞?被秦桧陷害,风波亭弃市呗。谢团附,这和时局有什么关系?” “呵,”谢晋元冷笑一声,缓缓踱步到墙边,指着那幅用弹痕绘就的《满江红》,“那你说,若是岳鹏举当年接到十二道金牌,知道撤军便是死,会不会带着岳家军拼个鱼死网破?” 联络员皱眉,放下手中的电文:“谢团附,都啥年代了,还拿民间故事当真哪?咱们国府高层做出撤军的决定,自是深思熟虑。再说了,留得青山在……” “留得青山在?”谢晋元转过身,目光如刀,“青山没了,只剩一具具无名白骨,你让它们去埋怨谁?”他大步走到桌前,将撤军命令重重拍在桌上,“这道命令,我要是不执行,你们真敢把我送风波亭?” 联络员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地摸了摸衣兜里的派克钢笔:“谢团附,这话说得有点过了。国府也是为了大局着想。现在战局胶着,国际舆论也在看着我们,您这四行仓库打得再勇,可若是因为一座孤楼拖累了整个战争甚至党国大计,那……” “拖累?!”谢晋元突然提高音量,“我倒是问问你,这四天四夜,鬼子军事上外交上多么被动?”他踱步到窗边,指着远处灯火通明的租界,“要是继续坚持个十天半月呢?!” 联络员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谢晋元转过身,眼神中透着一丝悲凉:“阁下,我是军人,天职就是服从命令。可我这心里,就像压了一座山。岳武穆要是知道,到了近千年后的今天,子孙后代还要着想如此‘大局’,会怎么看?” 联络员叹了口气,试图缓和气氛:“谢团附,我理解您的感受。但您得为党国想想,”煤油灯突然爆了个灯花,联络员的影子在墙上剧烈摇晃。他向前一步,皮鞋碾碎地上半截带血的绷带:“谢团附可曾想过,若真让日本人把江浙沪和广东的工厂、铁路、港口都炸成废墟——” “那不正合了蒋委员长的心意?”谢晋元突然转身,刺刀般的目光扎在对方金丝眼镜上,“三年前他在庐山讲话,说‘牺牲未到最后关头,绝不轻言牺牲’。现在上海已失、南京危殆,倒想起东南是根基了?” 联络员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白手套无意识地摩挲着公文包铜扣:“英美顾问估算过,日军若全力进攻,半年就能摧毁长江珠江七成工业设施。”他忽然压低声音,“到时候**钻进深山老林照样活,可我们国民党……” “就活该饿死在西南的防空洞?”谢晋元抓起桌上半块发霉的压缩饼干,狠狠砸向墙壁。饼干碎屑簌簌落下,惊起几只啃食尸体的老鼠。 窗外突然划过照明弹的惨白亮光,刹那映亮两人狰狞的面容。联络员趁机掏出镀金烟盒:“谢团附抽支烟?正宗英国555牌,宋部长上周才……” “留着给你租界里那些同僚吧!” “砰!”谢晋元的拳头砸在砖墙上,指节顿时血肉模糊。鲜血顺着“誓死不退”的标语往下淌,在斑驳的“死”字上又覆了一层新鲜的血色:“一·二八事变,蒋光鼐将军带着十九路军死守闸北,那时候委员长在哪?在南昌剿共!” 联络员像被烫到似的跳起来:“你!你这是……” “是什么?!叛将?!**?!”谢晋元抓起染血的《申报》,头版照片里日军正在外白渡桥升旗,“看看!膏药旗都插到苏州河了!你们还在门户私计?!还在怕**坐大?!” 远处传来闷雷般的炮声,指挥部顶棚的灰尘簌簌落下。联络员突然平静下来,慢条斯理地整理领带:“谢团附,您知道为什么派我来传令吗?”他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推过桌面,“你的家人,现正在武汉行营作客。” 照片上,白发老者坐在藤椅里,背后站着两个戴鸭舌帽的便衣。谢晋元的瞳孔骤然收缩。 “委座承诺,只要您按时撤退,”联络员的指甲轻轻叩击照片边缘,“你的家人就能坐上去内地的轮船,”他忽然压低声音,“但若执意抗命……” 谢晋元突然大笑,笑声震得墙缝里的蟑螂四散奔逃。他抓起照片撕得粉碎:“好啊!当年金兀术拿岳母要挟岳飞,如今这剧本给我了?”碎纸片雪花般飘落时,他猛地拽开抽屉,取出个牛皮纸包拍在桌上。 纸包散开,露出几十封按着血手印的家书。最上面那封写着:“儿誓与四行共存亡,父母勿念。”字迹被硝烟熏得发黄。 “这些是仓库里所有弟兄的遗书。”谢晋元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阁下要不要也写一封?我派人连夜送进租界。” “谢团附,命令可是委员长亲笔签发的啊,‘限四行守军立即撤入租界,违抗者军法从事’。”他声音低沉,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谢团附,我知道你和四行仓库的弟兄们不易,但上面的意思是……不能再等了。” 谢晋元接过文件,缓缓展开,目光停留在“军法从事”四个字上。他突然冷笑,“阁下,你是来传令的,还是来劝降的?” 联络员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恢复平静,“谢团附,我这话可不是威胁。您要是不肯撤,恐怕……恐怕明天《**日报》的头条就会说你们是‘违抗军令,自陷绝境’。” 谢晋元猛地合上文件夹,“啪”地一声将文件钉在墙上,“你们怕什么?怕国际舆论?怕租界那些洋人掀桌子?可我们呢?我们怕什么?”他几步走到窗边,目光穿过破碎的玻璃窗,指向远处灯火通明的租界。“你们口口声声说要我们死守,可真到了关键时刻,谁来给我们兜底?” 联络员的脸色阴沉下来,“谢团附,我理解您的心情,但我们也要考虑全局。现在最要紧的是保护这四百弟兄的性命,而不是在这四行仓库里做无谓的牺牲。” 谢晋元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无奈,“阁下,你说得轻巧。可这四行仓库,承载的不仅仅是我们四百弟兄,还有全国百姓的希望。如果连这一线希望都丢了,那我们还能剩下什么?” 联络员叹了口气,“谢团附,我不建议你硬碰硬。上面的命令是撤入租界,但我们可以和租界的英军方面商量,争取保留我们的尊严和武器装备。这样,我们既完成了任务,又保护了弟兄们的安全。” 谢晋元沉默良久,最终深吸一口气,点头道:“好吧,我答应撤军。但有个条件,必须答应我们能与大部队汇合。” 联络员如释重负地笑了笑,“没问题,我会向上级汇报这个安排的。谢团附,这次我们真的是同舟共济,共度难关了。”他站起身,打开皮包,从里面取出一个信封,递给谢晋元,“这是上级的诚意,里面有十万大洋的银票。您可以用来安抚弟兄们的情绪,确保他们安全撤入租界。” 谢晋元接过信封,目光冰冷,“阁下,这钱我不能收。我部坚守四行仓库,靠的是民族气节和家国大义,不是银子。你把这钱带给那些……那些后方的伤病员吧,让他们知道,这就是我们中国人的骨气!” 联络员脸色一变,但很快掩饰过去,“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我这就回去复命,争取给谢团附争取到最好的条件。” 当联络员离开后,谢晋元缓缓走到窗前,目光穿过灯光璀璨的租界上空,望着天边,久久未动。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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