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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将军与玫瑰的战地情殇小说:八路军中的外国女记者 作者:傅加华 更新时间:2025/7/6 14:23:29 马海德取出烟斗,装上烟叶点燃,笑道:“没事就好!” “吸的是自种的烟叶吧?”彭老总凑近闻了闻。 马海德点头:“是的。” 彭老总动情地说:“你远离祖国来帮助我们革命,我们却连香烟都供应不上,真是对不住啊!”他站起身,“来,来,进屋,我送你一件战利品。” “战利品?”马海德露出好奇的神色。 彭老总从桌上拿起一个油纸包:“这是前方将士缴获的,我特意给你留了一点。” 马海德连忙摆手:“我可不能搞特殊。” 彭老总笑着递过去:“你先看看,总不算特殊吧!” 马海德打开纸包,惊喜地叫道:“啊,是雪茄!”他笑着收下,“好,烟酒不分家,那我就不客气了!” 马海德满脸笑容地走出屋子,正好遇见迎面走来的史沫特莱,立刻打招呼:“艾格妮丝,你也来了!” “我来找彭老总,”史沫特莱急切地问,“他在吗?” 马海德连忙点头:“在!在!” “那太好了!”史沫特莱兴奋地说完,便走进了屋内。 彭老总见她进来,高兴地起身:“史沫特莱女士,真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彭,”史沫特莱深情地注视着他,“我这次来,不是为了采访,是想和你聊聊心里话。” 彭老总略显惊讶:“哦?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你对结婚不感兴趣吗?”史沫特莱直截了当地问。 彭老总正色回答:“史沫特莱女士,我说过,我不是不感兴趣,而是一直在遵守与发妻的约定。” 史沫特莱追问:“你已经等了妻子九年,没有任何消息。为什么不考虑开始新的生活呢?” “我这一生,”彭老总严肃地说,“从不肯辜负别人,哪怕是一个弱小的女人。” “彭大将军,”史沫特莱动情地说,“你诚实、淳朴、严正,深孚众望。我知道很多女同志对你既敬佩又倾心。你这种品格,在今天的中国,是领导者难得的品德。”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对你一见钟情了!” “史沫特莱女士真会开玩笑!”彭老总大笑起来。 史沫特莱认真地说:“我不是开玩笑,是真心话。自从见到你,我的心就被你这个东方男人彻底征服了。” 彭老总摆摆手,带着几分自嘲说:“你过誉了!我自知就是个粗人,脖子短,哪有你说的那么英武?” “不,”史沫特莱坚定地说,“你勇猛、英武,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你身上有一种不可抗拒的魅力。” “哈哈,”彭老总笑过后,语气转为严肃,“我是打仗的,随时要上前线,准备牺牲。战争是长期而残酷的,因此我们不能相爱。” 史沫特莱坚持道:“我明白你是在为我着想。但彭,我爱你,我不怕任何危险。” 彭老总干脆地回答:“你爱我,我很感激。可我不爱你呀。” 史沫特莱眼中泛起泪光:“我做出这个决定,不是心血来潮。” 彭老总问道:“我听说你是独身主义者,怎么现在改变了主意呢?”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史沫特莱轻声说,“也许是命运的安排吧。上次我们分手以后,我的心就无法平静。” 彭老总反问:“你不觉得,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谈男女之爱,是件奢侈的事吗?“ “硝烟不会永存。”史沫特莱说,“等到和平来临,每个人,无论是指挥员还是战士,都需要一个温暖的家,一个相守的伴侣,不是吗?”她追问道,“难道你就打算一直这样单身下去?” “这个,还是等抗战胜利了再考虑吧!”彭老总答道。 史沫特莱不解:“你心里就一点位置都不留给女人吗?” “那是以后考虑的事。”彭老总的声音平静而坚定。 史沫特莱辩解道:“我不是坏女人!” “对不起,史沫特莱女士,”彭老总诚恳地说,“我这人说话直,容易伤人。我真的不爱你。” 史沫特莱闻言,忍不住哭了起来。 彭老总有些慌了:“不要这样嘛。我们不能成为夫妻,但可以成为好朋友,保持永远的友谊,这样不好吗?” 史沫特莱抽泣着问:“彭大将军,面对爱你的女人,你心里就没有一点点个人的情感吗?” 彭老总坦然相告:“史沫特莱女士,非常感谢你对我的喜爱。可是,在国家生死存亡之际,个人感情算得了什么呢?我只能放在后面。我曾经跟你说过,你是生活在西方的文化里,我是生活在东方的文化里,你和我是两种类型的人,我们生活在不同的两个世界。我们只能成为朋友,不可能成为夫妻。“ 史沫特莱从鲁艺大礼堂教完交谊舞回到住处,见吴莉莉推门进来,便雀跃着迎上去:“莉莉,我又成功啦!” 吴莉莉看她满面春风,笑问:“艾格妮丝,什么事这么高兴?” “贺老总终于被我‘拉下水’啦!他现在可迷上交谊舞了!”史沫特莱眼含笑意,声音里透着兴奋。 吴莉莉打趣道:“那彭老总呢?打算什么时候‘攻克’他?” 史沫特莱摆摆手:“他可是红军里出了名的‘清教徒’,这个堡垒得放到最后攻。” “有女同志开始学了吗?”吴莉莉又问。 “起初女同志都不愿意来,场上清一色是男同志。后来总算有人肯学了,可她们老踩我的脚。”史沫特莱故作委屈,“每教完一场,我这双脚啊,简直像被一个师的人踩过似的!” 她边说边跳上炕躺下养神,忽又翻身起来,掏出一副扑克牌在桌上摆弄。 “莉莉,我来算一卦,看看能不能成功。”她仔细排开纸牌,神情专注。 吴莉莉凑近一看:“是算能不能把彭老总请来跳舞?” 史沫特莱摇头:“不,是算交谊舞晚会能不能办成功。” “肯定能成!”吴莉莉语气坚定,“毛**、朱总司令、周副**都被你‘拉下水’了,有他们带头,还愁什么?” 正说着,丁玲笑着走进窑洞。她一身红军装束,显得很精神。 “艾格妮丝,你们在玩什么把戏呢?”丁玲好奇地问。 吴莉莉抢答:“她在算卦呢!” 丁玲疑惑:“你还会这个?” “当然!要不给你也算一卦?”史沫特莱作势要洗牌。 “我信!我信!”丁玲连忙摆手,“我从前线回来就一直忙着写作,都没来看你。听说你要办交谊舞晚会,特地来打听进展如何?” 史沫特莱叹口气:“难啊!好些领导夫人反对丈夫跳舞。我们这不正算着晚会能不能成功嘛。” 吴莉莉补充道:“艾格妮丝最近除了听朱总司令讲生平,把所有时间都用来教领导跳舞了。” “确实低估了难度。”史沫特莱无奈道,“男同志都不带夫人来,夫人们觉得这种男女相拥的舞蹈是资产阶级作风,坚决反对。” 吴莉莉压低声音:“夫人们说我们在‘引诱’她们的丈夫呢。” “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史沫特莱困惑地摇头。 “你生长在西方,觉得异性牵手跳舞很正常。但在延安,大家还守着‘男女有别’的传统,夫妻在公开场合都很少并肩而坐。”吴莉莉耐心解释,“而且这些经历过长征的女同志,很少接触西方文化。” “我以为革命者的妻子应该更开放豁达才是。”史沫特莱说着忽然眼睛一亮,“不过教舞让我有了意外收获!” “什么收获?” “我采访过许多高级将领,但通过教舞,才真正看清了他们的个性。”史沫特莱如数家珍,“比如毛**不愿去礼堂学舞,不是不想学,是不愿当众练习;彭老总宁可当观众也不下场;贺老总几乎无师自通,没多久就能满场飞了;朱老总学得慢,但特别有毅力;周副**学得大方认真,跳起来完全像个学者……” 史沫特莱遇见马海德,寒暄几句后便问:“你最近在忙些什么呢?” 马海德答道:“我除了担任**军委卫生部的顾问,还兼任了**领导的保健医生。主要负责三位领导:毛**、周副**,还有王稼祥。他们当中,王稼祥身体最弱;毛**和周副**虽没什么大病,可都是工作起来不知休息的人。” 史沫特莱听后点了点头。 马海德接着说:“毛**习惯夜里办公,这其实很耗神。他性格倔,有时真不好‘伺候’。不过我也有我的办法——我现在把体育和医疗结合起来,治疗一些慢性病。比如毛**长期住窑洞,晒不到太阳,又潮,关节不舒服,手都抬不起来。我就建议他种点菜、适当劳动,多散步、打乒乓球。有时还得陪他打几圈麻将。” “效果怎么样?”史沫特莱问。 “效果不错。我一有空就拉他去打球,周末或节假日就拉他去跳舞。只要不下大雪、不刮大风,我每天都陪他散步。” “你们去哪儿散步?” “一般从王家坪出发,走到延河边,沿河绕一圈再回来。” “人多吗?” 马海德笑起来:“队伍越来越大了!领导们算第一梯队,家属是第二梯队,孩子们是第三梯队,警卫员是第四梯队。” 史沫特莱高兴地说:“真好!你组建‘散步大军’,我搞‘交谊舞大军’,咱们这可是延安最热闹的保健队伍啦!” “我还有个意外收获,”马海德笑着说,“陪领导散步聊天,我也学到不少东西。我保健他们的身体,他们却保健了我的思想。说起来,我比他们收获还大。” 史沫特莱笑道:“咱们都不容易呀!走,进屋喝杯咖啡,慰劳慰劳自己。” 马海德推辞:“今天不行,我还得去开组织生活会。” “什么是组织生活会?”史沫特莱不解。 “就是党员定期参加党组织的会议,汇报学习、工作、思想和生活,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互相学习帮助。” “那我也去!”史沫特莱立刻说。 马海德笑答:“那可不行。” “为什么不行?你和我都是美国人,为什么你能参加,我不能?我要去找总司令评理!” 说完,她一口气跑到朱老总办公室。 朱老总正在看文件,史沫特莱气冲冲地说:“总司令,我要向您提意见!” “好啊,史沫特莱女士,你提什么意见呀?”朱老总笑着些给史沫特莱倒了一杯水。 “你们对外国朋友不一视同仁!” 朱老总吓了一跳,忙问:“什么事啊?你能讲详细点吗?” 史沫特莱喝了一口水,气冲冲地问:“你们召开党的组织生活会,让马海德参加了,没让我参加,难道你们还不相信我?” 朱老总听了大笑,解释道:“不是不相信你,是因为你不是党员。” “那为什么马海德能参加?” “马海德同志到延安后,已经加入了中国**。” 史沫特莱理直气壮:“我早就是**员了!**和国民党都说我拿了**的钱、入了党,你们却不承认我!” 朱老总摇头:“这不是承认不承认的问题。你为我们做了大量工作,我们早已把你视为最亲密的朋友和同志。参加组织生活是组织原则问题。” “那我要加入中国**!”史沫特莱激动地说。 朱老总耐心解释:“入党要履行手续,比如个人提交申请,找介绍人,经支部讨论通过,再报上级批准,宣誓之后才能成为预备党员。” “不就是这些手续吗?我这就写申请,请您和柳峰做我的介绍人!” 没等朱老总回答,她已跑回窑洞写申请书去了。 史沫特莱应邀来到朱老总住的小院。朱老总和柳峰正在菜园摘西红柿,孙泱小心地把西红柿放进篮子。 史沫特莱边帮忙边问:“总司令,找我有事?” “请你来随便聊聊。”朱老总笑道。 柳峰说:“不用摘了,篮子已经满了。” 孙泱打来水,三人洗了手。朱老总吩咐孙泱:“把这篮西红柿给**送去。” 走进窑洞,史沫特莱一眼看到桌上的入党申请书,激动地问:“总司令,你们同意我入党了?” 柳峰搬来椅子,朱老总微笑着说:“史沫特莱女士,请坐,我们慢慢谈。” 史沫特莱坐下,动情地说:“我虽是美国人,但我的心属于中国。我走过很多国家,到哪里都是外人;只有在中国,在延安,我才感到像回到家,忘记自己是个外国人。” 朱老总说:“我们理解你对中国人民的感情,也知道你为中国革命付出很多。中国人民会永远记得你、感谢你。” 史沫特莱说:“正因为我看清了中国**是中国人民的希望和领导核心,我才坚决要求加入。” 朱老总说:“你为革命做了这么多,我们理应接受你的申请。但**经过慎重考虑,认为你留在党外,对革命事业更有利。” 史沫特莱愣住了,难过地问:“为什么总要我做旁观者?” 朱老总安慰道:“你留在党外,更能发挥你的特长。你的武器是笔——用它把中国人民争取解放的真相告诉世界,这同样是重要的革命工作。” 柳峰补充:“你作为记者,可以自由往来各地,工作方便。如果入了党,这种便利可能就没了。” “那有什么关系?我可以光明正大以党员身份报道!” 朱老总笑问:“那样的报道还有现在的说服力吗?如果你以党员身份报道八路军英勇、揭露国民党**,即便全是事实,别人也会认为你在为党宣传,反而不信。” 史沫特莱虽觉有理,心里仍不舒服,含泪说:“你们不答应,我就去找毛**!” 朱老总说:“毛**和我们意见一致,我们早商量过了。” 柳峰开导:“党内党外一样干革命。你国际影响力大,留在党外贡献更大。” 朱老总接着说:“你看鲁迅先生,一生没入党,对中华民族的贡献小吗?” “……好,我留在党外。”史沫特莱默默点头,却喉头哽咽,猛地转身,“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大家连忙安慰,她却哭得像个委屈的孩子。康克清闻声从橱房里跑过来,劝了好一阵,她才渐渐平静。 史沫特莱要走,康克清拉住她说:“别急,吃了晚饭再走。你来延安这么久,我们还没好好招待过你,今天补上。” 柳峰道:“史沫特莱女士,你可不能走。康大姐炖的羊肉香我都闻见了,你走了我们可没口福了!” 众人大笑着落座。 康克清开始摆上了土制火锅和饭菜。 参考书目:《中国的战歌》,艾格妮丝·史沫特莱著,江枫译,作家出版社出版,1986年出版。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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