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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辞别亲友,奔赴救亡之路小说:我们的战歌多嘹亮 作者:傅加华 更新时间:2025/7/29 16:02:21 夜色沉沉。冼星海坐在家中的书桌前,手中握着笔,面前摊开的是他正在创作的交响乐手稿。 突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星海兄!”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冼星海放下钢笔,快步走到门前。门一开,金山闯了进来。 “是你!这么晚来,有什么事吗?”冼星海关上门,搬来一个木凳。 金山坐了下来,说:“你听说了吗?救亡演剧二队正在召集人手,准备奔赴内地宣传抗日!” 冼星海听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金山继续说道:“救亡演剧二队要出发了,去内地,去前线!星海兄,我们需要你!” 冼星海回头看了眼书桌上摊开的乐谱,那是他倾注了无数心血的作品。他微微皱眉,语气中带着一丝犹豫:“我……金山,你都看到了,我正在写一部交响乐,已经开了一个头呢!参加救亡演剧队,这当然是好事,但我的音乐创作……我怕时间上会冲突。” 金山激动地站起身,双手按在桌面上:“现在还是考虑个人创作的时候吗?日本人的铁蹄已经踏上了我们的土地……” 冼星海沉默了。他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夜风裹挟着远处隐约的炮声传来,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框,像是在打着某种节奏。 “让我想想……”冼星海轻声说。 金山走到他身边,说:“后天一早就要出发。星海兄,你不是一直说要用音乐救国吗?” 冼星海的声音有点低沉:“我知道,金山。可我的音乐,我的作品,也能为抗日发声啊……我怕去了内地,就没办法继续创作了。” 金山的语气变得柔和:“你的音乐当然重要,但你现在是艺术家,更是中国人!演剧队需要你,前线的同胞们更需要你!你可以用音乐激励他们,用你的才华唤醒更多人的心!”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想想那些在战火中流离失所的百姓,那些在前线浴血奋战的战士。他们需要的不仅是子弹和粮食,更需要精神上的鼓舞。你的音乐,你的才华,能给他们带来希望!” 冼星海的眼神逐渐坚定起来,声音中带着决心:“你说得对,金山。我一直在用音乐表达我的爱国之情,但也许,我应该去前线,用我的音乐直接为同胞们加油鼓劲。” 金山露出欣慰的笑容:“这才对嘛!参加救亡演剧队是个好机会,你可以用你的音乐,让更多人团结起来,共同抗击侵略者!” 这时,里屋的门轻轻响动。冼星海的母亲披着外衣走了出来,她显然被吵醒了。 “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母亲的声音很轻,却让两个年轻人都安静下来,“海仔,去吧。” “妈妈……”冼星海转身,看见母亲苍老的面容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母亲走到冼星海面前,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语气中充满了慈爱:“妈一个人把你拉扯大,就是希望你能成为一个对国家有用的人。” 冼星海的眼眶微微湿润,他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对金山说:“请报上我的名字!” 金山笑道:“那好!演剧队后天早晨就出发,请你作好出发前的准备。” 仅仅用了三天时间,金山就成功组建了一支精明强干的队伍。洪深对金山的表现赞不绝口:“行啊,金山,你不仅是个好演员,还是个出色的社会活动家!这么短时间,你就把队伍拉起来了。” 金山笑着介绍道:“我们的演剧二队除了红遍上海的著名演员王莹外,还有冼星海、田方等人。队员中,演员、编剧、导演、作曲、灯光、美术、摄影等各色行当样样齐全。” 洪深点了点头,说:“你组织来的这些人我大多数熟悉,有的过去合作过,有的还是我的学生呢!不过出发前,我要把丑话给大家说清楚,队里每天只能给每人发一角钱的生活费。” 金山笑了笑,神情轻松:“演剧二队除了你过了不惑之年外,大多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他们心里都憋着一股抗日救国的热情,不会把生活艰苦当一回事的。” 正说着,夏衍匆匆赶来,问:“你们离开上海的方案定下了吗?” “还没有。”洪深皱了皱眉,说,“我一直在为这个事伤脑筋。现在成千上万的上海难民都涌向了码头和车站,从水陆两条大道把队伍拉出去,看来是不可能了。” 金山沉思片刻,突然眼睛一亮:“天无绝人之路,大路不走走小路嘛!上海郊县河浜交错,对,从小河浜走。” 夏衍赞同地说:“对,从城南徐家汇的小河浜坐船出青浦,再转往苏州。这样走可能慢一点,但既安全又省钱。” 洪深的愁容舒展了,说:“只要到苏州,我们就有活路了。我们可以在苏州募些捐款,再坐火车离开。” 夏衍面向金山:“我看就由你金山先打前站,解决由青浦到苏州的交通问题。” 金山信心满满:“不就是找一条船吗?没问题,我一定想办法从苏州河上弄一条小船。” 洪深拍板:“就这样定了。等一切安排就绪后,大家8月20日清晨起程。” 天未大亮,窗外的雨丝淅淅沥沥,如细针般密密地斜织着。冼星海站在窗前,望着这无边的雨幕,心中满是不舍。他的行李已经收拾妥当,里面除了几件换洗衣物,全是乐谱和手稿。这些手稿,是他多年来的心血,也是他即将踏上旅程的行囊。 母亲坐在一旁,为即将远行的游子缝补衣裳。一针针,一线线,那密密的针脚里,藏着母亲无尽的牵挂与不舍。 冼星海不禁一阵心酸,含着泪笑着说:“妈妈,我就要离开您了……” “就不能在家多待几天吗?”母亲声音中带着不舍。 冼星海望着母亲,语气坚定地说:“日本鬼子就要打进来了,咱还有时间待在家里吗?我们的救亡工作一刻也不能等啊!” “我……好不容易盼得你回到身边……”母亲的声音哽咽,一种难舍的思念困扰着她,不觉潸然泪下。她急忙拭了拭眼睛,问道,“什么时候走?” “今天上午。”冼星海说。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只能听见雨点敲打窗棂的声音。母亲轻声重复着:“你又要离开妈……” “妈妈,”冼星海的声音有些哽咽,“我知道您一个人在上海生活不容易……” “妈没事,妈还能动。”母亲拍拍他的手背,突然笑了,眼角泛起细纹,“你爸走得早,妈一个人把你拉扯大,就是希望你能成为一个对国家有用的人。” 冼星海眼眶发热:“妈妈……”他紧紧握住母亲的手。他想起小时候,母亲省吃俭用供他学音乐,想起自己在巴黎求学时,母亲寄来的一封封家书,那些信里满是鼓励与思念。 “海仔……”母亲的声音将他从回忆中拉回。他低下头,看见母亲已缝补好大衣上的破洞。她的手指已经不再灵活,但针脚依然细密。母亲将大衣递给冼星海,说:“这件大衣你带着,北边冷,别着凉了。” “妈妈……”冼星海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到了外边,记得常写信回来。”母亲继续说着。 冼星海突然跪了下来,将头埋在母亲膝上。他闻到了母亲身上熟悉的皂角香,那是家的味道。母亲的手轻轻**他的头发,就像小时候那样,温柔而坚定。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冼星海抬起头,望着母亲,轻声说道:“只要局势许可,我就回来,或者是把您接出去。这不会很久的,妈妈!”他这样说,自己也不敢完全相信,但除此之外,他又能说些什么呢? 母亲整了整儿子的衣襟,缓缓说道:“放心去吧,我受得了,我等着,等着……等着你再回到我身边来。” “一定的,妈妈。”冼星海紧紧握住母亲的手。 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黄浦江上飘着薄雾,汽笛声在晨雾中显得格外悠远。 洪深站在一盏昏黄的路灯下,手中拿着名单。他推了推眼镜,借着微弱的灯光清点着面前的队伍。 “田方!” “到!” “王莹!” “到!” …… 队伍中传来此起彼伏的应答声。二十来个年轻人背着简单的行囊,脸上还带着些许困意。 冼星海站在队伍末尾,他的行李装满了乐谱,还有一件大衣。 “除了金山去找交通工具外,其他的人都到齐了。”洪深仔细地对照了一下花名册后,声音宏亮地喊道。“全体集合!” 队伍迅速列队。洪深的目光扫过每一张年轻的面庞。 “同志们,”洪深讲道,“我们即将踏上征程。前方可能有危险,有困难,但我们要记住,我们是文艺战士,我们的武器是歌声,是戏剧!大家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众人响亮地回答! 晨光中,洪深继续讲道,“昨天晚上,我和几位同志一起拟定了一个方案,作为演剧队的行为准则,现在向大家公布一下:一、行动中各人自行管理自己的行李;二、对外只有团体行动,无个人行动;三、拒绝一切宴会;四、我们演戏不卖票。就这几条,大家同不同意?” 大伙儿齐声回应:“同意!” 洪深接着说:“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通过了。我们队演出的剧目有《九·一八以来》《保卫卢沟桥》《日军暴行》《在东北》和《放下你的鞭子》,虽然是五个独立的戏,但连续演起来,实际上就是一个完整的抗日救亡宣传剧。从九·一八日寇侵占我国东北起,接着展现卢沟桥全民抗战,然后表现日寇在华暴行,再转而呈现东北人民在日寇统治下的痛苦生活以及他们如何英勇地参加抗日军队,最后是《放下你的鞭子》,号召全民同仇敌忾,奋起抗战。” 冼星海有些担心地问:“是不是所有人都要上场演戏?” 洪深安慰说:“你和金子坚两个人不太会说普通话,就不参加演戏了。当然,你们也有重要任务,你负责音乐,金子坚负责后勤。还有,这五个戏因为没有布景,也就没有停顿时间,但演员换装需要时间。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有办法,每个戏一闭幕,星海你就赶快站到台上教观众唱歌,一直教到演员换好装为止。” 田方趁机提出问题:“洪队长,剩下的演员一场要演五个戏,怎么演得过来呢?” “这个我已经考虑过了。我们每位队员一场至少要演三个戏,甚至四个、五个戏,剧中的主要人物都由我们扮演。至于群众演员,就由当地的业余戏剧爱好者担任。因此,我们每转移到一个地方,安顿好住地后,就要立刻去寻找群众演员。”洪深解释后,问,“大家说行不行?” 众人齐声回答:“行” 洪深点了点头,大声说:“出发!” 救亡演剧二队的队员们个个精神抖擞,高擎着由郭沫若书写的队旗,在晨雾中缓缓前行。 青浦徐家汇的苏州河畔,晨雾如纱。 这只是一条并不宽阔的支流,茂密的芦苇在秋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二十多个男男女女散落在河滩上,每个人都背着简单的行囊——几个布包、几口皮箱,就是全部家当。 三五一堆的人群嘈嘈杂杂地交谈着。这不是寻常的送别,每一句嘱咐都像是从心底最深处掏出来的。 张客紧紧握着丈夫徐韬的手,她努力想笑,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向下弯去。“一定要回来。”她说得很轻,但每个字都重如千钧。 徐韬用力点头,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是把她的手握得更紧。 不远处,应云卫转向妻子程梦莲。这个在舞台上演绎过无数悲欢离合的导演,此刻却不知该如何面对妻子的泪眼。 程梦莲脸上带着微笑,但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闪着泪光,像清晨荷叶上的露珠,随时都要滚落。 “咱们不来儿女情长。”应云卫的声音有些发涩,他伸手替妻子捋了捋被风吹乱的鬓发,“路上要是挨了日本炸弹,就是成仁了。打跑了鬼子咱们回家了,就没白做中国人!” 他说得慷慨,程梦莲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却还是用力点头。 郭沫若和于伶站在稍远的地方,正与洪深低声交谈。于立群安静地站在一旁,目光始终追随着即将启程的队员们。 “剧本都带在身上吗?”郭沫若问。 洪深拍了拍随身的皮包:“都在这里。《保卫卢沟桥》《放下你的鞭子》,一个不少。” 这时,金山从芦苇深处走来。 “金山,怎么样,船搞到了吗?”洪深急忙迎上去。 金山点了点头,拨开茂密的芦苇:“在那儿!” 一条窄小的木船静静停泊在岸边,船身随着水波轻轻晃动。 郭沫若皱起眉头:“你们为什么要从这条小河走?” “坐火车登不上车呀!”金山解释道,“从这里走,出青浦入运河,第一站我们到苏州。只要到了苏州……” “只要到苏州,我们就有活路了。”洪深接过话头,“我们可以在苏州募到钱,坐上火车更不成问题。” 金山跳上船,把铺在舱板上的稻草弄匀:“船虽小了点,可我在船上铺了这层干松的稻草,你们可以躺在船上睡大觉了。” 这句朴实的话让气氛轻松了些许,大家纷纷露出笑容:“那太好了!” 洪深转向还在告别的队员们:“怎么样,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可以上船了吧!” 金山也招呼道:“对,上船吧!上船了吧!” 队员们开始陆续登船。小小的木船随着人员的增加而微微下沉,河水轻轻拍打着船帮。 洪深、金山一一与岸上的送行人握别。 轮到于立群时,郭沫若突然开口:“洪队长,立群留下吧,我需要一个助手。” 洪深愣了一下,随即会意:“那好,那好。” 金山帮于立群把她的行李从船上取下来,放在岸边。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动让于立群有些不知所措,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站到了郭沫若身后。 “再见!” “再见!” 船上岸上,同时响起告别声。 田方把队旗插上了船头,旗帜在晨风中微微飘扬。 大家一边整理自己的行李,一边七嘴八舌地夸赞金山: “金山,你真行!弄来了这么一条好船。” “你为我们演剧二队立了第一功!” 就在这时,一个女队员突然叫了起来:“咦?怎么这么臭啊?” 经她这么一提醒,大家也都有了同感:“对,哪来的这股臭味?” 船上顿时一阵骚动,大家开始四处寻找臭味的来源。这时,坐在船头的金山竟抿着嘴偷笑起来。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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