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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加急信件,邀他赴汉做官

小说:我们的战歌多嘹亮 作者:傅加华 更新时间:2025/8/9 17:42:05

剧情在悲愤中推进。香姐为了博取微薄的打赏,强忍恐惧,试图完成一个高难度的踢腿动作。就在她身体绷直,腿向上扬起的瞬间——

“啪——!!!”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清晰、更狠戾、更刺穿耳膜的脆响,如同毒蛇噬咬,骤然炸裂在冰冷的空气里!

那饱含着“老父亲”洪深心中积郁的所有国仇家恨、流离悲苦的**,竟在常青贞动作的顶点,不偏不倚,结结实实地,狠狠抽在了她扬起的手背上!

“呃啊——!” 一声短促而压抑的痛呼,硬生生被常青贞咬碎在唇齿间。她浑身猛地一震,剧烈的疼痛如电流般瞬间窜遍四肢百骸!泪水,完全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在她沾满尘土的脸颊上冲刷出两道泥泞的沟壑。她死死咬住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凭着演员钢铁般的意志和对角色的信念,那因剧痛而本能蜷缩的身体,竟在千分之一秒内强行绷直,维持着那个高踢腿的姿势!豆大的汗珠混合着泪水,滚烫地流下。手背上,一道鲜红血痕迅速浮现,皮肉渗出血珠,在灰白的手背上触目惊心。

台下,死一般的寂静!

时间仿佛凝固了。所有观众的心,都被那只瞬间皮开肉绽的手背狠狠攥住!

“放下你的鞭子!!!”

一声炸雷般的怒吼,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终于爆发!只见人群前排,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学生装、实为队员扮演的“青年观众”,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猛地分开身前的人群,一个箭步便跃上木台!他一把死死抓住“老汉”再次扬起的**手腕,愤怒地质问:“她还是不是你亲生的女儿?!你怎么下得去这么狠的手?!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吗?!”

老汉仿佛被这声质问抽干了所有力气,身体一软,颓然跌坐在冰冷的木板上。浑浊的老泪顺着他的脸颊滚落。香姐强忍着手背钻心的剧痛,扑倒在“父亲”身边,声泪俱下地控诉起来:日寇的铁蹄如何踏碎家乡的黑土,如何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如何毁了他们世代居住的家园,逼得他们背井离乡,父女二人如何像丧家之犬般流落关内,受尽白眼欺凌,最终不得不在这街头,用血肉之躯博取一**命的饭食……她的声音嘶哑而悲怆,字字泣血,声声含泪,每一句话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每一个襄阳城父老乡亲的心坎上!

“打回东北去!!!”

“打倒日本**!!”

“把万恶的鬼子赶出中国去!!!”

震耳欲聋的怒吼声浪,直冲阴霾的天空!不知是谁带的头,铜板、角洋、带着体温的铜元、甚至包着小石子的皱巴巴纸钞……如同愤怒的冰雹,叮叮当当地砸向那小小的舞台!

幕布仓促落下,勉强隔绝了外面依旧沸腾如岩浆的怒吼声浪。

刚才观众抛掷上来的钱币,竟在简陋的台板上积了厚厚的一层!一个临时找来的、能装百斤谷子的大竹筐被队员们吃力地抬上来,一捧捧、一把把,带着民众体温、汗渍的钱币被扫入筐中。

洪深蹲在筐边,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清点……仔细清点好……一个子儿都不能少……立刻!送到离这里最近的伤兵医院去!让前线的兄弟们……早点治好伤……重返战场,多杀鬼子!多杀鬼子!” “多杀鬼子”四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重复了一遍。

“呀!青贞姐!你的手!” 队员颜一烟一声惊呼。她眼尖地指着常青贞紧握成拳的右手。众人这才看清,那只原本白皙纤细的手,食指手背上赫然一道寸许长的伤口,鲜红的血珠正不断地从伤口深处渗出来。

有队员慌忙找来一小瓶珍贵的红药水和干净的布条。当冰凉的药水触碰到绽开的皮肉时,那钻心蚀骨的刺痛让常青贞浑身一颤。她带着七分委屈三分嗔怪,狠狠地瞪向自己的丈夫洪深:“戏里打女儿……你倒是真下得去手啊!一点……一点都不含糊!”

洪深连忙凑上前,脸上堆起讪讪的笑容,竟拖长了腔调,用上了他烂熟于心的京剧韵白来赔罪:“夫人——息怒!夫人息怒——啊!千错万错,都是老汉……呃,不不不,都是为夫的错!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他夸张地弯下腰,动作带着舞台上的程式化,滑稽又诚恳,“可这……这抗战的戏……它讲究的就是一个‘真’字!情不真,意不切,如何能……打动人心?如何能……唤醒这襄阳城的父老乡亲?这鞭子……它得响,它得……疼啊!” 他这半真半假、带着表演腔调的请罪,引得围观的队员们忍俊不禁。

常青贞看着他这副煞有介事、又透着无比心疼的模样,再听着他那套“艺术真实论”,绷紧的脸终于也绷不住了,一丝无奈又带着点甜蜜的笑意从嘴角漾开。她没好气地,用没受伤的左手,轻轻捶了一下丈夫结实的肩膀,嗔道:“就你歪理多!”

这时,队员颜一烟举着一封信,脚步匆匆地闯了进来,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急切和兴奋:“洪老师!洪老师!武汉的信!加急送来的!”

常青贞离得近,顺手接过那封薄薄的信。信封是那种战时常见的粗糙黄纸,但上面的字迹却力透纸背,带着一股子熟悉的、近乎飞扬跋扈的劲道。她只扫了一眼,眉头便不由自主地微微一蹙,声音沉静地确认道:“是田老大的亲笔。”

“田老大?!”颜一烟的眼睛瞬间亮了。她对这位剧运旗手充满了崇拜与好奇,敏捷地从刚拆开信封的洪深手里“夺”过信纸。“让我看看!”她挺直腰板,努力模仿着田汉那特有的、带着诗人激情的语调,抑扬顿挫地念了起来:

“……渴盼兄台速速移驾武汉,共担组织领导之重任,戮力同心,襄此抗战救亡之盛举!切切此盼,伫候佳音! 弟 汉 手启”

念完最后那力透纸背的签名,颜一烟仿佛完成了一场精彩的演出,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红晕。她把信纸塞回洪深手里,调皮地眨了眨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拖长了调子,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调侃道:“洪老师——您听听!田先生这哪是写信啊,这分明是请您去武汉做官啦!还是‘组织领导之重任’的大官儿呢!”

洪深接过那封承载着挚友殷切期望的信,脸上却没有颜一烟预想中的欣然或激动。那熟悉的疏离感再次浮现在他深邃的眼眸中,混合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执拗。他缓缓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得像一潭深水:“一烟,你跟了我这些日子,还不了解我吗?” 他顿了顿,仿佛在整理思绪,“我洪深,天生就不是那块做官的料。‘官’是什么?替别人做事,看别人脸色,循别人规矩。读书求学,钻研戏剧,那才是为自己活,为心中的艺术活。”

他微微眯起眼,似乎穿越时空,看到了更年轻的自己:“当年从清华园毕业,多少亲朋故旧劝我入仕途,说那是光宗耀祖的阳关道。可我呢?宁可漂洋过海,远赴重洋,去啃那艰涩的戏剧理论,去学那在很多人看来不过是‘戏子’的行当。为什么?就是为了避开那官场的羁绊,那令人窒息的条条框框!” 他的声音渐渐带上了一丝追忆的感慨,“后来学成归国,情形依旧。劝我入仕的声音从未断绝,可我依旧选了这粉墨春秋,这方寸舞台。这‘官’字,” 他轻轻抖了抖手中的信纸,“与我洪深,从来就没什么缘分。”

常青贞一直安静地听着丈夫的剖白,目光温柔地落在他的脸上。她太了解他了,了解他对艺术的纯粹热爱,了解他对官场本能的疏离与警惕。她走上前,没有言语,只是伸出手,极其自然地、温柔地为丈夫整理了一下在刚才《放下你的鞭子》那场激烈表演中被扯得有些歪斜、沾染了尘土的衣领。

“洪深,” 她的声音如同春水,“田先生这封急信,字字句句都透着焦灼。武汉那边,想必局势又有了新的变化,急需我们回去支撑。我们带着二队,从武汉出来,在这鄂北的乡野村镇间巡演,算起来,风里来雨里去,已经整整三个多月了。大家都很辛苦。是该回去看看了,听听上头的整体部署,补充些给养,也让队员们……好好休整一下筋骨了。”

“好。” 这个字,洪深吐得很清晰,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沉稳。他环视众人:“收拾行装,轻装简从。明日一早,启程——赴汉!”

洪深和冼星海被委以第三厅艺术宣传处的重任:洪深担任戏剧科科长,冼星海则执掌音乐科。昔日舞台上的导演与作曲家,如今也穿上了国民革命军的军装。

汉口原租界区一栋西式小楼,则成了他俩曾生活战斗过的救亡演剧二队落脚排练的临时驻地。这天下午,队员们刚结束一场街头演出归来,一个身影逆着光走了进来。

洪深身着崭新的黄绿色呢料军装,肩章上缀着代表上校军衔的“梅花”,雪白的手套一尘不染,斜系的宽皮带勾勒出挺拔的身姿。他步履沉稳,带着一种在舞台上锤炼出的精确节奏感。

“啊呀!洪老师!”刚从后台卸妆出来的颜一烟,一眼认出了来人,脸上瞬间写满了惊愕与难以置信,“您……您这身……您真的当上官了!”她快步迎上前,目光在那身笔挺的军服和闪亮的肩花上逡巡。

洪深停下脚步,下意识地抬手想扶一下眼镜,却碰到了冰凉的帽檐。他索性摘下军帽,露出一头梳理得整整齐齐的短发,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又略带自嘲的笑意:“嗐!什么官不官的!国难当头,郭老和田老大他们,把南京、上海、武汉、长沙……但凡还能动弹的戏剧界同仁,都往这‘三厅’里划拉。烽火连天,救亡图存,舞台就是战场。我洪深哪能真的置身事外?只好硬着头皮,应承下这个‘上校科长’的戏剧官儿罢了。”

颜一烟眨了眨那双灵动的眼睛,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官是该做的,洪老师。只是……这身行头,这位置,和您以前常挂在嘴边的话,可不太一样啊!”

洪深闻言,轻轻叹了口气。他走到一张旧排练桌旁,手指拂过桌面上的浮尘:“是啊……过去,正是因为不想沾染那些官场习气,才躲进戏里,以为舞台是方净土。没成想……如今倒好,因为做了半辈子的戏,懂了些舞台上的门道,反而被推着,不得不来做这个‘官’。世事难料,人生有时真像一出编排好的讽刺剧。不过,一烟,我这个人做事,你是知道的。要么不做,要做,就必定竭尽全力,一丝不苟!既然穿上了这身军装,戴上了这肩花,就得认这官场的规矩。该立正时立正,该敬礼时敬礼,一丝一毫不能含糊!就算是对着提携我的郭老、对着相交多年的田汉兄,该有的礼数,也绝不能废。”

颜一烟带着年轻人的直率,道:“可我看三厅里其他同志,对郭老、田先生他们,还像以前在剧团里一样,说说笑笑,很是随意自然,哪像您……这么……这么‘较真’?”她斟酌着用词。

“这就是我洪深和别人不同的地方。”洪深挺直了腰背,那军装仿佛瞬间赋予了他一种新的姿态,“郭老、田汉,他们胸襟开阔,不拘小节,自然不会计较这些虚礼。但是——”他话锋一转,“万一呢?万一哪天你碰上个真正‘讲究’的长官?在你面前,架子端得十足十。你规规矩矩地喊‘报告’,认认真真地敬礼,他老人家眼皮都不抬一下,只顾埋头看他的公文,既不叫你‘稍息’,也不赐你个座儿,就让你那么干站着……你说,你怎么办?”

不等颜一烟回答,洪深自己笑了,笑容里带着一种近乎职业性的自信:“我研究表演术二十多年,从斯坦尼到梅耶荷德,形体训练是基本功。怎么在舞台上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既要让肌肉放松不僵硬,又要维持住体态动作的美感,不让观众看出你的疲态……这里头的学问,深着呢!”他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站姿,整个人显得既挺拔又松弛,“所以啊,就算让我毕恭毕敬、纹丝不动地站上二十分钟,对我来说,也绝非难事。这点耐力,我还是有的。”他看着颜一烟惊讶的表情,带着点得意地总结道,“你看,这大概就是我洪深做官,唯一得益于做戏的地方了。没想到吧?”

颜一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洪老师!您啊您……真是太有意思了!把做官当成角色扮演,把官场规矩当舞台调度……做官还能用上您压箱底的表演经验!这……这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洪深也被她的笑声感染,爽朗地大笑起来。他重新戴上那顶象征身份的军帽,收敛了笑容: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嘛。乱世烽烟,大幕已开。既然命运把这角色派到了我头上,走上了这条‘做官’的路,那就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认认真真,把这出‘救亡图存’的大戏,好好地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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