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搜捕陈科长

杜老板终于找到周婆子藏身的窝棚，两具僵硬的尸体，周婆子中弹，方云中毒，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方云怎么中毒。富贵拎起大碗琢磨好大工夫，判断周婆子下的毒，走远路的人口渴，尤其内心焦躁的时候。

无论死活，杜老板总算完成任务，召集部下把酒言欢，庆祝首战告捷。吃饱喝足，打发齐四梁麻子贾小谷即刻回县城向产业会所报到。

富贵产生一丝不安：“咱们不走？”

杜老板说：“唐庄情报站不能放弃，这里缺人，过去对你知之甚少，这次合作令我大开眼界，天生吃这碗饭的。”

富贵说：“我不明白。”

杜老板说：“跟我进山，取货。”

富贵一脸谄媚：“我听您的。”

柴让从县城带来两个伙计，杜老板对这俩伙计毕恭毕敬，都是熟人。产业会所日本特工，取中国名字，扈飞，张来香。两人一般高，举止动作颇为相似，行为拘谨，眼神恶毒。

富贵心想，这俩玩意纯属找死，就差告诉别人我受过专业训练。

扈飞带来重要情报，八路军敌工部门陈姓科长秘密出山，具体去向还未侦实，可能途径唐庄。陈科长特征，中等个，短发，消瘦，相貌无明显特征，三十岁上下，南方口音。

富贵说：“口音容易辨别，其他等于没有。”

杜老板说：“仅凭这一点当然不行，也足够致命，这里外乡人不少，全部重新登记，防止他们窝藏。”

扈飞让杜老板马上进山恢复中断的情报线，杜老板请求带上富贵，富贵熟悉地形，扈飞应允。

药铺生意不错，虽然没请坐堂医，柴让根据现成的医书看病抓药，对付普通疾病绰绰有余，也能把脉诊断。

牛皮登门，递上一张药方，柴让接过看到自己的笔迹：“怎么说？”

牛皮说：“军爷吃过你抓的药上吐下泄，上面让我查，给个解释。”

柴让说：“我记得这位军爷，大便不通，尿疼，开了两付药，这个利尿。”

牛皮说：“我问你为啥拉稀。”

柴让说：“不通就拉，药到病除，疏通堵塞啊。”

牛皮怒道：“听不懂人话，拉死人你偿命？”

柴让说：“哦，药劲大了，我再开一付止泻。”

牛皮笑道：“人拉脱水，你再开一付止泻，内外都是你，开给谁，给我，让我拉。”

柴让说：“咱讲理。”

牛皮说：“跟我讲理，混账，你后面有人啊，出来让我见识见识。我的一亩三分地老子最大，蓄意谋害士兵，通共通匪，自己选一个。”

遇见敲诈的，柴让不在乎，从来只有敲诈别人，头回遇见敲诈自己的，此时没必要亮明身份：“这个言重了，本分买卖童叟无欺，请这位军爷来一趟，我重新看过。”

张来香陪笑：“长官息怒，小的招呼不周，方便的话我跟你去请军爷，你开个道咱们照办。”

扈飞在牛皮身后搓手指，柴让取出一枚大洋：“给那位军爷的补偿，稍后再开一付药，免费奉上。”

牛皮假装推辞，直到大洋落进口袋，扔下一句下不为例，转身出门。

柴让说：“唉，中国人的素质，一言难尽。”

扈飞说：“不要在乎钱，这样的人越多对越我们越有利，得空去查，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张来香说：“不必，他另有企图还会再来，看他的口风再判断。”

柴让说：“他很直接，应该没有意图。”

话音刚落，牛皮又转回来：“柴掌柜，这两个人咋回事？”

柴让说：“临时雇的。”

牛皮伸长脖子：“没登记？”

柴让说：“都有良民证。”

牛皮来劲了：“听不懂人话，我问他俩为啥没登记。”

“别呀。”柴让完全适应牛皮的节奏，塞来两张纸币，“他们的东家犯事，没处谋生，正好我缺人，救人救急。”

牛皮推辞：“我是那种人吗？”

柴让说：“您不是，这是孝敬弟兄们的，都不容易，我这就打发他们去维持会。”

牛皮说：“别说我没警告，马上去登记，规矩就是规矩，去提我，谁敢使绊子，回头收拾。”

张来香跟出去盯牛皮，牛皮先后去了饭馆，杂货点。吃饭赊账，拿烟没给钱，这下放心了。

蒋科长踏进药铺，柴让急忙引进里屋给扈飞引见：“这位蒋科长，省情报三科。这位县城来的，扈先生，日本同行。”

蒋科长神色倨傲：“客套免了，我说正事，此行目的和你们一样，八路敌工部陈科长即将潜入唐庄，上面下令，动用一切全力抓捕。”

扈飞说：“确定唐庄？”

蒋科长说：“不要怀疑我情报人员的能力，我不敢说绝对准确，至少保证他必来唐庄。”

扈飞说：“人员有限，凡事不绝对。”

蒋科长说：“所以我亲自监督唐庄。”

扈飞说：“你带来几个人。”

蒋科长说：“无可奉告。”

柴让闻到火药味：“咱们研究抓捕方案，听听二位的意见。”

蒋科长说：“不是我故弄玄虚，用脑子想想，山里缺啥？最缺盐，药品，他只能来唐庄。”

扈飞脸色阴沉：“你很有学问。”

蒋科长说：“鄙人北平大学毕业。”

柴让说：“采购物资不是他想办就能办的，除了盐，药品，所有日用品一律严查，超出购买的先抓后审。”

扈飞说：“唐庄镇物资储备保持最低供应，本地物资全部上缴，那有多余的让他们采购。”

柴让说：“其中有诈？”

扈飞说：“假如采购物资只是托辞，另有企图，购买物资用不着他亲自出马。策反重要人物，接应情报人员，处理突发事件借道路过。我怀疑他另有目的，有些行动没必要讲明白，只有本人知道。派人去司令部借辆脚踏车，把齐四接回来。”

柴让问：“齐四能有啥作用？”

扈飞说：“提防齐东瓜。”

柴让说：“策反齐东瓜不可能，出身土匪没有信仰，这种人见风使舵，自古土匪靠朝廷，咱们是朝廷。”

蒋科长似乎明白了：“撒手不管也麻烦，所有可能性都要考虑，总之，来了别想走。”

张来香去日军驻地发电报，让齐四速回，扈飞跟蒋科长去其所住小客栈商议方案。

一个中年人背着竹篓走进药铺：“我找柴掌柜。”

柴让说：“我是，您有事？”

“鸟不归。”这人比划一个手势，

柴让大惊：“你咋知道我在这里？”

这人笑道：“小弟有过耳闻，柴先生能曲能伸非一般人”

“我不该多嘴，稍等。”他急匆匆去找蒋科长。

蒋科长闻讯赶来见到来人：“贵老爷辛苦。”

贵老爷说：“长话短说，八路军陈科长随后到。”

这时扈飞进来，贵老爷皱眉：“你是谁？”

扈飞说：“县产业会所。”

蒋科长说：“这位代号贵老爷，山里客人。”

扈飞脸色陡变，拔枪逼住：“你不是贵老爷。”

贵老爷伸出食指中指正反晃动两下：“我叫孟小财，另外的名字不提也罢，不该问的少问。”

扈飞说：“抱歉。”

孟小财，厨师，汪伪特务，混入游击队现升为司务长。代号贵老爷，其实是个冒牌，真正的贵老爷他也不知是谁，两人通过纸条联系。

这次下山采购物资直接找柴让其中有内情，八路那边知道柴让其人，定为进步商人，这跟林长河有关，柴让通过林长河给山里带过药。林长河下落不明联系中断，这种事时常发生，总有人莫名其妙消失，贵老爷不得已派孟小财出山联系，带来一张陈科长的画像。

山里有一处秘密联络点，杜老板进山就是奔往秘密联络点，贵老爷已将联络点放弃，二人扑空。

蒋科长知其一不知其二，扈飞却见过真正的贵老爷。

孟小财没有久留，获取少量药品后，入夜，扈飞请来日军将他送出唐庄。

蒋科长见到齐东瓜时，齐东瓜正下棋，对手是看场子的小老头。

司令部隔壁有个麦场，对面日军驻地，那是一座坚固的大院，四面高墙堡垒般的存在。

齐东瓜闲暇时在麦场练拳，经常引来鬼子观看，有时还跟着学几手。

最近征收物资，麦场堆的满满的足有十几个货堆，除了夜间巡逻队，二十四小时雇人守夜防火防盗。

今天轮到陈科长看场，他来了三天，比预计的提前，这次任务重大，齐东瓜点名陈科长面谈。

怎么隐蔽成为关键，齐东瓜发愁。原先想把陈科长安排在司令部，高胜认为不妥，人多嘴杂，生面孔容易引起议论行动不方便。

原来看场的是牛皮的二叔，高胜路过麦场眼前一亮。二叔光头，山羊胡子，陈科长只需将胡子改变形状即可，年龄相仿，容貌相似。

却没想到敌人已经获知行踪。

一盘棋没下完，来了一群人，以日军小队长为首，齐四也来了，手里提着一个唢呐。

双方没有寒暄，蒋科长直奔主题，立刻搜捕陈科长，按照画像查人。鬼子队长补充，不放过一家一户，所有外地口音一律审查。

齐东瓜看过画感到好笑：“眼下正派劳力，预备向县城运物资，查下来影响日程。”

高胜说：“我看只盘查外地人，本镇人不在搜查范围，当然入户这一环少不了，窝藏罪加一等。”

蒋科长懂日语，短暂交流后鬼子小队长决定双管齐下，明暗两路查下来。

齐东瓜拿过唢呐，吹了几下，蒋科长拍手：“好活，齐司令雅致。”

齐东瓜得意道：“我从小喜欢乐器，如果不改行，绝对吹出名声。”

搜捕很快开始，北方乡镇布局相对规矩，基本以东南西北走向，唐庄镇也不例外。一条大街为主散发许多小巷，密集的像鱼骨，破败而散漫。

公孙亭和老憨带人入户搜查，牛皮拿着喇叭喊人，外乡人去维持会报到，宣布有关规定。

蒋科长带来五个特务秘密寻查，扈飞和张来香也没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