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 一床稻草

河边正友同意给劳工们进行分组。

这个计划是周政群和姜远两个人商量后的结果。

他们决定把现有的劳工分成三个组，一个是劳动组，主要是青壮年组成。青壮年的这个劳动组，主要是负责最苦最累的活，不过吃饭的时候，也都是捡着给他们供应。

还有一个是老人组，主要是劳工队伍里一些老弱病残，这个组主要干一些边角料的活，例如洗洗矿石铺铺路，他们的食物相对来说要比青壮年组分配的少一些。

剩下的就是小孩组，这个组就负责做饭跟找稻草。

入冬以后，天气冷得厉害，工棚里四处透风，晚上劳工们躺在冰冷的泥地上，就像是睡在冰窟窿上。

姜远向毛利提出说，想要多找一些稻草铺在地上。

毛利知道河边正友不会同意，便私下里对姜远和周政群二人说：“稻草很稀缺，你们还是在矿区自己寻找。”

矿区警戒区里面有一块不大的稻田，那里没有农民来耕种。

这块地以前属于矿区，矿区还会派劳工耕种。

战争进行的速度导致资源严重匮乏，主要任务下来压倒了日常任务，为了调拨劳工完成矿区主要的炼矿的目标，他们就暂时把那块地撂荒了。

不过上一茬稻子收割完成后，劳工们当时就把稻草堆成垛，放在那个稻田周遭不远。

河边正友天天事情多，一来二去就把那几垛稻草给忘记了，也算是给周政群等人留下了一个当口。

周政群听说了那边有稻草，就跟毛利商议，能不能让小孩组的人，在忙完做饭后，去那边拽一些稻草回来。

毛利爽快地答应了。

大家听了都很高兴，都纷纷跟豌豆说：“可得多拽点。”

第二天做完早饭，趁着中间休息的简短档口，豌豆带着十几个小孩组的人去那边拽稻草。

他们每个人挎着一个竹筐，准备用竹筐装稻草。

一切进行的很顺利，他们当天拽回了几十筐干稻草。

姜远看后非常高兴，让大家把稻草分一分，铺在各自的铺位上。

周政群看了一眼后却说：“稻草只有十几筐，分给大家伙，我看每个人分不了几根，这样看啥问题都解决不了。不如这样，咱们还是把稻草集中起来，大家都挤在一块睡。这样才能挨过这个冬天。”

姜远觉得有一定道理，便也同意了。

二人集中了稻草之后，没有再给劳工的各个中对分发。

这时候就有流言传出来，说是姜远和周政群把那十几筐稻草私吞了。

这种流言蜚语惹得不少人很不高兴，尤其是二蛋子，让=他听了之后，更是要找到姜远跟周政群讨个说法。

二蛋子也是缺稻草的那波人，他的铺位原本的一点稻草就已经被压扁了。

夜里睡觉咯人不说，还跟冷得邪乎。

二蛋子一直都是跟福根挤在一个铺位上，两人一个睡这头，一个睡那头。即使这样，夜里还是觉得冷。

二蛋子每天都觉得，冷风像是针一样往骨子里钻。白天累死累活，干到深夜已经是疲惫不堪，可躺下了却浑身发抖，冻得睡不着。

他想要去拽点稻草，可拽稻草又抽不开身子。

每天都有日本人看着，回到工棚外面也有日本兵。

一天之内，所有时间他都是被监视着，这让他没有时间去拽点稻草。

可要是再不拽点稻草，夜里他就要被冻死。

二蛋子决定去抢点稻草，至于抢谁的，他觉得谁干活少，打不过自己就抢谁的。

二蛋子不是光杆司令，他还有一个铁杆的帮手是福根。

福根这人憨，但对自己个忠心，啥事情都听自己的。

二蛋子决定跟福根一块，去抢铁算盘的稻草。

其实二蛋子早就看铁算盘不顺眼了，这个人干活偷懒，善于阿谀奉承，还跟日本人眉来眼去。

这样的人，二蛋子是所不耻的。

再一个选择铁算盘的原因，是因为这个人不招大家待见。在这个地方，不少人都跟别人抱团。

像那些老兵抱团，一个地方的劳工抱团，还有的是一个班组的人抱团。

抱团的好处就是能够形成合力，避免受到别人欺负。

周政群一直说，大家都是中国人，必须得团结起来。

可真正又有谁去听他的话呢？

别的不说，就是现在有个窝窝头，你说给谁吃？恐怕除了他周政群愿意拿出来给小孩老头外，其他的人都恨不得自己吃少了。

二蛋子佩服周政群，也佩服姜远。在他眼里，这俩人都是个人物，他们干活都是带头干，吃东西都是放在后面，这样的人如何让人不信服？

可这并代表着二蛋子要听他们的话。

二蛋子对那些大道理不喜欢听，他只是知道人得吃饭睡觉，冷了得穿衣，病了得吃药，不然什么都是扯淡。

晚上得时候，他趁着铁算盘睡着，过去拽他的稻草。

他跟福根联合，一个人用衣裳蒙住铁算盘的头，另一个人去拽他身子底下的稻草。

铁算盘嗷嗷乱叫，可没人去搭理他，也没有人帮助他，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去拽稻草。

铁算盘挣脱掉蒙在脸上衣服后，周围已经恢复了平静。

只不过，他身子下面的稻草跟仅有的一点棉絮都不见了。

铁算盘坐在那哭着骂着，说你们都不是人，还说自己多苦，这是要冻死自己个。

工棚里没有人理会他，铁算盘哭着喊着要去找大队长姜远和副队长周政群，说是要找他们评评理。

可他知道现在他出不去，外面的门锁了，直到明天早上出工，那道门都不会打开。

铁算盘看着周遭这些同胞，骨子里恨死了他们，他已经忘记这是日本人造成的，但把主要的缘由都抱怨给了一个工棚里的人。

寒风中蜷缩一夜后，铁算盘没有死。

第二天，他去找了大队长姜远，告知了当晚发生的事情。

姜远一听十分诧异，各个工棚里欺负人的事情是难免的，可像这种把裹身子的稻草都抢走的，还是首次。

这种事情不制止，任由其发展下去，以后工棚里就是弱肉强食的森林。

姜远安抚了铁算盘后，又找来周政群商量。

周政群听后皱起了眉头，说：“让小孩组的人再去拽点稻草吧，不能让铁算盘没稻草铺。”

中午，小孩组的人准备拽稻草的时候，却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