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希望之光

进入隆冬之后，美军针对日本本土的轰炸变得更加频繁了。

矿场也经历过几次零星的轰炸，所幸美国人扔下的炸弹并不多。兴许是他们觉得这里价值不大，B29轰炸机只是从这边随意丢下几枚炸弹，就昂着头朝着不远处的城市飞去了。

大家伙都说，或许这些美国轰炸机只是炸城市的时候炸弹没丢完，又不愿意带回去，这才把炸弹丢到这里。

美国人扔的炸弹炸坏了矿场上下山的轨道，还炸死了几个劳工。

大监工河边正友很生气，说不能耽误生产，让劳工们要抢修轨道。

可抢修轨道没有材料，他就让姜远和周政群组织劳工，用人力去拉车。

说是无论如何，不能耽误矿场的生产。

姜远跟周政群自然要跟河边正友据理力争一番。

姜远和周政群一个说说劳工们的难处，一个则会提出折中一点的办法。

以往的时候，河边正友会有所让步。

自打上次见识到劳工们团结一心的后果之后，河边正友对劳工们团结的力量还是有所忌惮。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把所有劳工都杀了，把他们全都杀了，就没人干活了。

河边正友觉得，必要的时候还要给予他们一定的安抚，矿场算上监工也就是几十个日本人，而劳工的数量是在他们的十倍以上。

可独眼龙这个家伙却嗤之以鼻，他不屑一顾地说：“支那人毫无团结性可言，那次是你被他们蒙骗了。我在那里打过仗，在那里三五个日本兵就可以占领他们的一座县城，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河边正友没有回应，独眼龙却夸夸其谈说：“我有一次带着一个小队准备攻打一个县城，当时那里的国民党兵已经跑光了，只剩下少数的武装力量。我摸不清楚对方的具体军力，不敢贸然进攻，就在城外驻扎，等待着援军第二天抵达。但是在进攻前的夜里，就有无数的人来拜访。有的是送来了钱财，有的是送来情报，还有的把抗日分子的名单交给了我们。最可笑的是，这些人之中，还有两个财主和官员互相揭发对方是抗日分子，当然，我占领那里后把他们两个都杀了，把他们的女人也都**了。”

说到这里，独眼龙闭上了一只独眼，似乎还在回味当时的感受。

说完，他又看向河边正友，问他：“阁下难道还觉得，这群无知的人，会团结起来跟我们战斗吗？”

河边正友想了想说：“可他们之中有一些**。”

“那又有什么作用？”

“他们善于鼓动人。”

独眼龙摇摇头：“我虽然没有跟**作战，但我们见识过中国的国民党，他们的军官毫不体恤士兵的生命，他们的官员中饱私囊，他们的民众不信任政府，就连国民之间都互相猜忌。”

独眼龙未等河边正友反应，便咬牙切齿道：“我们要对这些人实行高压管理，要让他们对我们产生恐惧，这样我们才能管理好他们。”

独眼龙的话让河边正友觉得有几分道理，他摆摆手说：“那你去布置这道命令吧。”

独眼龙听后，脸上露出欣慰之色，他脚后跟一靠，微微鞠躬喊道：“哈衣。”

独眼龙大摇大摆地走到了姜远跟周政群跟前，看着是这个人走出来，两人对视一眼，心里有了计较。

他们知道，这件事，黄了！

果然，独眼龙走出来后，便对两人说：“不要跟我讨价还价，支那人！要是完不成任务，超过一个小时我就随机杀一个劳工。要是你们现在没人去干，那我就让人用刺刀跟子弹赶着你们去！”

劳工们只得用人力去干活，毛利小监工被派来监视劳工们干活。

和其他日本人不同，他在自己监工的过程中，会给劳工们多一点休息的时间。

晌午吃饭的时候，又有轰炸机光临。

防空警报的刺耳声响了起来，劳工们没有防空洞可去，只得到处奔跑。

奔跑的时候，不多的橡木和锯末做的馒头洒的到处都是。

好在那几架轰炸机没有投炸弹，而是绕了一圈就飞走了。

没了吃的，大家伙都很沮丧。

人群中友人抱怨说：“现在不光要被饿死冻死打死，还有可能被炸弹炸死！真不如现在就死了算了。”

大家对这种生活已经没了任何奔头，这种情绪在劳工之中开始蔓延。

起初的时候，姜远和周政群都以为这是一种牢骚，没想到当天夜里有个劳工在外出撒尿的时候，却在外面自缢了。

自缢的人不知道叫啥名，大家伙都喊他小李子，也不知道他是哪的人，他是用自己的腰带布条吊死在工棚外的一棵树上。

姜远记得小李子，这个后生说话干事很麻利，以前说是当木匠。

他的手很巧，修工棚的时候缺少钉子，他就用削尖了木头代替。

总是听他念叨着要回去找媳妇，也不知道为啥就这样想不开了。

周政群知道后，找到了姜远商量。

他说：“现在大家伙的情绪已经处在崩溃的临界点，有的浑浑噩噩，有的几近崩溃，这两种思想都要不得。我们得给大家点希望，这样才能让大家伙不再去干傻事，才能有冲劲活下去。”

姜远点点头，他知道周政群所说有几分道理，可眼下这种情况，什么的语言都是苍白的。

周政群却并不这样觉得，他很善于从一些细枝末节之中看到事情的本质，他对说：“美国人的轰炸机到这里频繁进行轰炸，其实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美国人的轰炸机已经能够抵达日本北部了，说明日本人在太平洋战场已经节节败退。再者你看，河边那个老鬼子现在已经不骑摩托车了，他整天骑个脚踏洋车，我打听过了，他那辆摩托车被收走了。还有，我最近听毛利说，不光是我们，他们日本人现在也开始吃有锯末的馒头、野菜之类的东西了。这都说明什么？你应该能够明白。”

姜远点点头，周政群说了很多，这些都是他通过细小的细节中观察到的。

他最后总结说：“看来，日本离战败已经不远了。”

姜远明白过来了，他直言道：“鬼子这个德性，战败的时候肯定会把我们都杀掉，用来掩盖事实。看样子，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得想法子活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