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医训班

看到大队的军事训练热火朝天，马大医生无事，但他毕竟是有能力的医生，看得较远，找到我要求：“部队以后会扩大，我想能上战场的卫生兵需要的会多，所以建议大队挑些有文化的新兵，边进行军事训练边学习卫生救护知识和技能，未雨绸缪。”

他说的让我一愣，训练能上战场的卫生兵是需要条件的，可旁边的白筱立刻应道：“好啊，好啊，马大夫，就依你言，办个医护班，学员由你挑。”嗯，政委的反应是对的。

我重视医护保障，但没想到自己培养野战医卫人才，觉得尚无培养条件少培养资源，即没有老师也没有合格的学生。师资，现马大夫是一力承担啊！学生，只有在矬子里拔将军喽。

马医生陆续挑了十几个有些文化的战士和地方的失学学生，由黄顺飞担任学员班长。黄顺飞在野战救护上有一定理论基础，所以马大夫已经开始培养他往野战军医上发展，尤其在野战救护上，他说：“小黄动手能力强，我只能在手术台上施术，所以野战手术这项技能也得加强。”

小黄简直就是马大夫的主要助手，把在南苑兵营跟随军医抢救伤员的详情一一向马大夫道来，让他了解野战救护都有那些事。尚方到时在旁边，问道：“马大夫，小黄说的对你了解野战救治伤员有多大用？”

“哈，尚指导员，你该问有没有用，只要有用就行。以前没经历过野战救治，现在听听小黄说的就打开眼界了，只‘抢救及时’一个观念就让我获益匪浅。野战救治不能像在医院手术室中那般条件下展开，只能凭手上简陋的器具完成大量手术，哎呀，很难想象不在卫生条件下手术后遗症得有多高，伤员活下来全凭运气了。”

马大夫听了黄卫生员的介绍便抓住了问题关键，没有卫生条件还得做大量手术，做手术只能是尽人事凭天命了，让城里出来的大大夫观念转变得很痛苦。

亲身实践和目睹伤员的痛苦后，黄顺飞学医学得很刻苦，真是朝军医的方向努力，厚厚的医书读了几本，不懂的地方马大夫就成了他的专职老师，而他以前的基础又对他的掌握治病做手术的技能帮助极大。

后来黄顺飞成了部队的主要野战军医，反观杜玮就不那么热心于学医学做手术，仍是一心想操枪打仗。我劝过他，“你从小就对医院医生有了解，比别人学医有先天的条件，而且你应该知道医生对军队的意义有多大，没军医伤员咋救治呢？”

“你要让我学医，我何不回北平到医院通过实习获得医术呢？可回到北平就难回大队了，我可不愿意。”

这小子用车轱辘话尿我。反正他参加军事训练的时间是供给、医务干部中最多的那个。

那时有文化的青年不多，尤其对我很重视有文化的男青年，希望他们尽量快地成为大队军政骨干，那么矛盾来了，让谁学救护？

医护班的老师徐子秋也有提议，她说：“大队办了医护班，应该培养女护士，以后可由女护士照顾伤员，是职业的需要，即使在部队也需要。”

她说：“也有女学生要求参加抗日工作的，况且她们心灵手巧，适合做内外科护理，我就是个例子。”

马大夫支持了徐老师的意见，说道：“有什么合格的人，用就是了。不是说抗日是人人的事么？女学生能吃苦就行，男生不也是在战场上锻炼出的。”

人家搞专业的都说行，我当然乐意支持了，经过大队同意，让徐姐先收几个有觉悟的中学初三女学生，宋仲俞拉了尚方参加面试，还说：“何不从女学生中间挑一两个宣传员，既然能有女卫生员，女宣传员不是也需要？”

尚方开通，“你说的对，是该有女宣传员，演个现代戏肯定吸引老乡。”

可他小子不是去跟白筱说，而是找我，我说：“这事应该政委管，你们找白筱吖。”

“郭兴，这个事更应该是党的工作，不找你找谁，白筱要是管起来了，我们何必找你？”

这话也对，大知识分子就是会想事，我必须承认和支持。想了想，还得经过老白，不能都由我说了算。工作实践，我开窍了，具体的事由该负责的同志解决，是不是我学会了推脱？

于是，我们三人又去找白筱，把事一说，他立刻明白：人才宝贵，得扩大人才吸收面，说道：“你们的话让我深受启发，搞抗日武装，不能拘泥在男人上，女子也得参加进来，豫剧不是有句唱词，谁说女子不如男！就依其意而行喽。”

他也会布置，“老宋、老尚，这事你们俩承担起来，招的女宣传员就由宋**长管吧。”

我说：“让宋**长管，还得给他个新名头，宣传主任，我看他在宣传上肯定比我俩强，能者还是该多劳。”

“郭兴都说了，宋仲俞同志你再兼个宣传主任没问题吧？”他问老宋。

“干脆我就干宣传主任吧。”这个是他的专业，保管文件，起草公文，不是他的性格乐意干的。

“老宋，**长你不能推掉，是上级任命的，必须干下去。”我说。

上级的名头，那是上级党的简称，宋仲俞戴了个脱党的帽子，现在必须好好努力，要重新赢回党的信任，算是没话说了。其实他已经赢得我的信任了，就打那晚见到他，一个文人主动到抗日武装斗争的第一线，我就佩服，所以需要的是他发挥出自己文化人的本事，把大队建设好，在冀中人民中树立抗日主力的形象。

当抗日独立大队要办医训班的布告贴出去，反响挺大的，都传到保定府了。党组织经过大队党工委讨要干部和积极分子，这次很主动地送来两个女学生王玉兰、李清芬，都是积极向党靠拢的抗日积极分子，18岁的年龄，高中肄业的文化水平，身体也好，当然不是经过考核收入的，地方党组织推荐来的哪有不要之理。

可是在十几个报考的女生里，大队只收下刘淑珍、张明英两个女学员，因为当的是军队的卫生员，既要看文化，也看体力和性格，那种坚强的女生才是徐姐看上的苗子。影响挺大的事，最后才选了俩，很多大姑娘都不舍地离开，对徐子秋恳切地说：“俺们帮助抬伤员、照顾伤员都行的。”

徐姐很坚决地拒绝了，“招的是护士，担架兵你们得找大队，我这边做不了主。”

哎呀，大姐，你做不了主谁能作主，权力给你了，你太保守。以后队伍扩大，卫生兵和多少懂些救护知识的男女青年都少，那时才扩大了女卫生兵的数量，晚了啊！

有人怪她，“老徐啊，当时你多收四五个不会教不了吧？”挺客气不是？反正不是我去说这个。

“我只是按照培养的角度招收学员，没文化，怎么教，学不会不是害了伤员的命？或是娇滴滴，不敢上战场，教好了学会了，又有什么用？”

理是这么个理，那人也不再说什么了。

我却说了句：“大姐啊，你教的学员要是不敢上战场，还是你没教好吧？”

话把徐子秋噎住，她怔了下，立刻反驳：“我教的是医术，不是培养胆量。”

“徐姐啊，你的观念太老了，我们不是国民政府办的学校，是党办的医训班，党要扩大抗日的队伍，不能说人家不敢上战场就不要吧？我相信能把她们培养成护士，就能把她们培养成敢上战场的卫生兵，大姐吖，你得有这个意识。”

“你小子怪会说的，好吧，大姐接受你的意见。”

我又说道：“当时招的卫生兵少了，责任不在培养上，而是在大队，没有预见，舍不得豁出本钱多招卫生学兵。”自然那时我想明白了，可能说谁呢？

徐姐这才松了口气，拍拍胸，衣服下面都晃动起来了，“你咋说得话，吓死老娘了。难道操劳费力还不落好？现在你说明白了，我也信服，谁叫你小小年纪负那么大的责任！再不说出讲理的话，谁还敢跟你干呢？”

“那，徐姐，以后看到我有哪些做的不好的，直接向我提出啊！你愿意为大队负责，想到的肯定是有道理的。”

“别，别，虽然我在大队卫生工作上负点责，可女人之见不算啥。”这口气真是京油子哦。徐姐原谅我的不尊。

王玉兰、李清芬、刘淑珍、张明英四个女学员学作护士，徐姐怕别人说闲话，一定要把她们教好，培养出来，课上得那个认真，是手把手地教她们自己的一身本事。

四个姑娘争气，学得不错，很快就能独立工作。那是！徐护士长挑出来的，心灵手巧，又有文化，哪能学不出呢？以后再招女卫生学员，亦由徐子秋带着教学，这时又有四个带实习的小老师了。

论护理专业的水平和能力，后来徐子秋同志在军区都是最棒的那个；而且办医护班是个有远见的举措，进山后深得军区首长的认可。

不过老宋挑选女宣传员时，那就是个事了，挑漂亮有才艺的，看着不像兵吖！他也不大敢把眼光放在漂亮女孩上，选的是能说会道的，会唱歌的或是拉个琴的更好。

冀中算是在黄金十年开了风气的地区，女学生会唱歌的不少，只是会乐器的比较罕见，不论男女，让他逮到一个就做工作，拉到大队来。

有些难为他了，可三十出头的老宋蛮有人格魅力的，不仅写文章好，做人的工作也有两下子，总能说到人心上。

医护班开了，他的宣传队也成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