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动员、筹划

会后，我请了几位刚收容的东北军士兵，“弟兄们，要打鬼子，你们谁能带路，过去侦察，选个打的对象。”

那几人相互看了看，迟疑着，这时最后主动跑来的那个汪海城主动表示，“那咱儿去吧，路咱儿认的。”口气平静，没有一丝害怕含在里面。

我同他握手，高兴地说：“汪老哥，多帮着点啊！”

随后我叫上王保、张思良、岳庄桐与汪海城换上便衣，带上短枪、短刀，当时，我顺口问汪海城：“打驳壳枪怎样？”

“没问题，别看咱儿是个士兵，也是个军士呢，当过斥候，当时用的就是驳壳枪——天津大沽厂出的‘大镜面’。”说完还在我们手上找了找，看有否那种驳壳枪。“别说，咱儿大沽厂造出的大镜面驳壳枪蛮不错的，在东北军有个说法呢，”然后他哼哼起：“大狗头、通天档、金鸡满槽大镜面，在二三百米外都能命中敌人。”

他能在出发侦察时一点心理负担都不表露出，应该是个勇敢的战士，“看他在这次战斗中表现如何，行的话就按照骨干使用，”我在心里说。

出发后，五人迅速前出敌我战线，绕开我方的设防阵地，接近了日军集结地。

因前线部队无令撤退或是崩溃，日军大大前伸，盘踞在仓促抢占的村庄。沿着日军占领的村庄往东走，在一个比较孤立的村庄前停住。

该村庄离附近的居民点都有几里的距离，这边打起来，附近日军增援过来时间会长，便于大队作战而不容易被敌缠住。

伏在庄稼地里，在远处用望远镜观察那个村庄日军防守的情况，几人轮流用望远镜查看，观察的时间较长，摸到日军守卫村庄的一些规律，低声交谈各自观察的情况后得到印证，尤其是岳庄桐的判断，让我更加明确了日军大概的兵力数量，通过这些发现我边思考边筹谋对日军的攻击方式。

都看见了日军的狰狞嘴脸肯定得打啊！

下了打的决心后，我派人向马立国队长和白筱政委做了通报，大队那边像炸了营，各排都向大队请战。

尤其是1排长王志平先跑到大队部，求大队长：“一排该出动了吧，不能光训练不打仗啊，是不是大队认为我不能打仗？那把我撤了，安排我去打仗的排，经经战火。”

“你胡说什么！排长当的好好的，服从命令，一个军官不懂？”大队长敢训保安旅出来的排长。

2排长李曾军不等王排长与马立国说完就闯进去了，“大队长啊，二排有两个建制班都是打过鬼子的，要打仗可得我们先上才有把握不是？”

“你们俩想上，老子还想上呢！”汤万祥副队长先把李排长顶住，想要讨这个领增援兵力上去的任务。

看到下面各排的求战热情，不能泼冷水吖，白筱对二位排长说：“你们先回去，大队领导研究一下。”

二位出去时看到了3排长张横也在外面守候，白筱对他说：“张排长，你先回去，等候大队的安排，有你上的机会。”政委跟我一样都对张横用得踏实。

马、白、汤三人一嘀咕，这次战斗意义重大，只许胜不许有误，那就带大队主力一起出动，留下1排、勤务班、学兵队3班等人员也不少了，三位认为留下的兵力应该守得住驻地寨里，任务交给王志平排长。

当晚，大队三位主官带了增援兵力秘密出动，走在半道天下起雨，让他们跌跌撞撞地赶到仓库。当时我看天气不好，觉得是机会，正要带队伍出发呢。

看到大队几个主要干部都来了，主力都来了，我明白这回大队长要打大仗胜仗，嗯，我喜欢！于是我把白天自己侦察的情况和之后的考虑与他们三位细细说个遍。

马大队长听后一喜，“郭兴啊，你脑子怎么转的，一点一点的展示兵力，让日军摸不清我们的实力，那派出的兵力肯定大不了啊。”

“节节抗击，持续消耗日军出动兵力，岂不越打越主动？”汤副队长能看出我的用意。不是要打胜仗么？只有隐蔽实力突然搞敌一家伙，那才有机会。

“这个兵力编排、组织可是关键，好好琢磨下，给各排布置清楚。”白政委脑子很清楚，提出的建议中肯。

“大队第一次与日军交战，只可成功，不能有误，大家都要有豁出去的决心，给下面的指战员做出表率。”尚方说上了官话，但我相信他是严肃的、自己是下了决心的，就是让人家打过仗的搓火。

马立国当没听见，汤万祥有疑虑地看过来，心说：“你小子别怂就对了。”白筱自觉说了得罪人，但还是说了，“尚委员说的在我们几个应该不算事了！”“不算事，是东北人习惯说法，那言外之意呢？

特么的，尚方心大，当没听见似的。

下来后，我问他，“你是跟我走呢？还是留在排里？二排会是主力。”我的言外之意是作为主力排到时危险性大。

他当即回答：“留在排里！”然后盯我一眼，又说：“你是不怀好意，跟你，你会让我上？！”他小子啥都明白！前一刻他听了白筱的话，已经下定决心，在战场上在战士面前自己一定表现得如一个合格的指导员。

我又问：“你用什么枪顺手？”他现在用的是王韬送的那把驳壳枪，我看过那枪够老，也告诉了他。

他一拍枪皮套，“当然得用这件武器开开和”，蛮自信地说。

“再把我这把撸子带上吧，打起来用这个可靠。”说着我把自己的配枪递给他。

尚方没拒绝，乐着说：“哈，双枪将董平该改称双枪将尚方喽。”乐观了不是？

我心里说：“过不过去面对敌人开枪这一关，老尚就看你今晚了。”不无担心。

但我和他的心更近了。

出动兵力吃饱饭，开始向日军战线挺进，路上时晴时雨，指战员摔跤的可多了，但想着打胜仗，摔成泥球也不为意。大队组建以来，头一次主动去打日军，没有战士不为此振奋的。

因天下雨，也给了我军机会，日军派出的监视兵力不多，估计对方认为一是雨天不易机动兵力，二是雨天难以观察，派出的人多也无济于事，小鬼子用兵精着嗯。

部队在前线的一个村庄秘密休息一天，村民只准入不许出，严格保守独立大队在此地的秘密。这是我想出的法子，认为秘密出兵才是正理，不管白筱的“扰民说”。马队长有顾虑，怕对独立大队影响不好，但汤副队长完全支持我。

反正就一天，老百姓挺理解，还给大队烧开水送吃的。我住的那家有个老人特别明事理，主动把两个棒小伙送来当兵，恳切地说：“鬼子打到家门口了，不能再旁观。你们敢主动去打鬼子，有胆量，是真抗日的武装，让这两个小子跟你们走。”蛮有民族大义的乡亲父老啊！

代玉强、代玉极是老人的两个孙子，堂兄弟，长得虎势，那个弟弟上来就要枪。白筱逗他说：“枪，大队现在没有多余的，你们也看见了很多战士用的是刀矛，怎么样，你们哥俩自己去缴获？”

代玉强坚定地表示，“长官，这个俺们哥俩一定成。”

宋仲俞在旁听到，鼓励道：“打鬼子就得有这个勇气，我看好你们哥俩，但也别急，这次战斗，你们可以当当向导，你们熟悉这边道路地形嘛，肯定也是参加战斗。”

哈，在大队，上阵亲兄弟饶是有几对呢。我和冀国升也是一对哟，嗯，还有白杰，是三兄弟！

当天，汤师兄拉我并带了张横、王保出去侦察，他说：“要多转转，再去你所选定的村庄。”他要全面了解前线日军集结的情况，当转到日军盘踞的村庄外，他判断：“这是个离前线不算远的村庄，驻扎在日军主力的外围，应该是担负警戒任务的兵力。”

远远找个隐蔽的位置，再次拿出望远镜观察，日军并没有构筑野战工事，只有以机枪火力为主的警戒阵地，因下雨都灌满了水，此时被弃掉。

日军缩在村里，主要警戒兵力布置在村口，看半天估计只有十几人，一挺96式机枪对准进村的路。但是，村外一直有巡逻队，趟水巡逻，我在望远镜中观察得清楚。

汤师兄对那个村口的机枪火力支撑点更是仔细观察，甚至大着胆子走到更近的地方寻找夜里接近的途径。被日军举枪轰赶，他才怏怏而回。如果日本兵一赶就离开，他还怕鬼子怀疑了，直接开枪。

这个担心不无道理！好个有勇有谋的大师兄。

天暗下来才出来个老乡，我们在半路把他截住，仔细询问了日军在村里的实力和分布。那个老乡说不太清楚，让我有些失望，不过从他嘴里得知日军超过200人，没有火炮，有重机枪。哈，那个老乡还认得重机枪不错！而且我们也不是为了火炮而去的。

从老乡口中得知，村里有十来个俘虏，被圈在了村子东北角的地主牲口棚里，日军把他们都捆上，串在一起没得跑。

怕我们行动后日军会杀了俘虏，所以我更坚定了夜间入村救俘虏的决心，并从老乡处了解到有条水沟通向村东北，可以潜进村里。

回到大队，我和副大队长向大队长、政委介绍了侦察的情况，按照我们了解到的情况，提出了明里偷袭的具体部署，哪里放个排，位置我都选好了。

最后决定：马大队长在村外统一指挥协调；汤副大队长负责偷袭敌村口班哨阵地，是他争的，原来我是让张横承担此任务的；白政委带几个步枪射击准的战士为掩护队；蔡庭代理张横的职务，带3排为第一伏击兵力，不恋战，打了就撤，起到诱敌的作用；张思良带学兵队为第二伏击兵力，要打得坚决些，但不能动用机枪；李曾军带2排为第三伏击兵力，是歼敌主力，也担负全队掩护任务。

决战安排在离村庄几里外的地方，打起来后如果战斗发展顺利，大队主力将埋伏在那里；如果不顺利，大队主力将成为支援兵力投入，让袭击村口的兵力能够撤下来。

那么我呢？这里先卖个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