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掩护战斗

日军赶过来真快！

啥都别干了，匆匆集合部队，欲从这里拔腿就走，我心说：“让伤员和物资先撤，现在省心了。”

可是，我抬头看见村里老乡，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拉家携口，背包提篮，从村里跑出，老人跌跌撞撞，儿童有些跟不上大人，在枪声鸣响下逃命。刚动员时只走了少一部分，现在看见鬼子真的又来了，才慌了不得不跑。

我皱了眉头对陈副大队长说：“老陈，老百姓太惨了，要不你先带主力撤，我带些人留下掩护老百姓。”不帮老百姓一把，怕那么多乡亲会吃大亏。

“好，是该留下帮老百姓一把！”

事不迟疑，我立刻组织掩护队，挑的都有战斗力的干部战士，也不容挑选出的战士有什么想法；留下了五挺机枪、四个掷弹筒，新缴获的重机枪也准备用上，要以火力制敌。

队伍在组建中，几个没被挑上的战士也主动要求留下，是宋濂、苏涛、刘安章、侯明遇、赵振海等人，当然我把学兵队的几个骨干也留下，让他们增长作战经验，也是对他们的锤炼和考验。

指导员钟文彬同志严肃地站到我面前，挎了驳壳枪，提了一支带刺刀的步枪，要求道：“大队长，我也留下吧，这射击技术大概也行。”

老党员老军人钟文彬不是胆怯之人，作为一个刚被任命二天的指导员，在根本不熟悉的中队赶上了村内歼灭战，面对激烈的战斗他只有自己单干了。

当时，日军采取坚决反击，在一阵猛烈火力压制下，战士们都低伏身避免被敌打中，新组建的五中队一时极为被动。老钟一看局面挺紧张，也没招呼下属，不想采取无用的指挥措施，匍匐到日军尸体旁取到地上的步枪，一个滚翻，滚到门墩后，架上步枪向冲击来的日本兵瞄准射击。

他原来是炮兵军官，会使用步枪射击，但难得实战一次，这一仗可把他考验了，面对来势汹汹的鬼子钟指导员心上的压力挺大！

好在老钟打了几年仗，遇敌不慌，坚持反击，瞄准冲锋的日本兵一枪一枪地打，没有把握不扣动扳机，打得有些慢却枪枪命中敌人，不管打在日本兵身上哪个部位，都是让子弹咬到肉了。冲在前面的鬼子不断倒下，战士们看得鼓起了勇气，在指导员的带领下亦是不畏牺牲排子枪不断。

老钟越打越兴奋，射击动作越打越流畅，射击节奏明显加快，自信心大增，打了好一会儿敌人都没有一发子弹是专打他的，只有一枚流弹从旁飞过，溅到墙上后反弹到他的身上，有种被砸的感觉并不算痛。老钟当时也顾不上，继续专心射击。

经过几轮准确射击，老钟发现自己颇具射击技能，打到整个战斗结束，一共射出15发子弹，打死打伤9个日军，其中一个是小队长，属于取得战果最多的战斗员。

中队战士说：“在阻击日军时，总有从身边发出的枪声，只要枪一响就有日军中弹，当时不知是谁在射击，也无法扭头看看，打到最后才知道是新任指导员。虽然遇敌时他没有拿出什么主意，可他作为一个干部，发挥了自己的作用，让俺们战士佩服。”

钟指导员有了自信，现在主动要求随我打阻击。可我却向他提出：“钟指导员，你会打重机枪么？”

“这个可不行，还是让我用步枪参战吧。”

他不行我得另找他人，要想在村外与日军较劲，非得有重机枪火力支援不可！哎呀，自己队伍储备的人才太缺乏了，真是用时方恨少。

日军正在赶来，情况十分紧急，我皱着眉头高喊：“谁会打重机枪请站出来！”最后是林深韬过来说：“大队长，让我当重机枪手吧，不是很行，基本操作行。”

什么行不行的，我立刻下命令，“你立刻组织个重机枪组，占领阵地，熟悉武器，一定让重机枪起到作用！”

“是，看我的！”

然后，我进行了一次短暂的战场动员，站在62个自己属意的精兵悍将前，一挥握拳的胳膊，严肃地指出：“即将打响的战斗，对我，对大家都是考验，只要有必胜的信念，我相信会打好的！”

同时，得赶紧继续布置战斗，我继续交代：“记住不要与日军死拼，要发扬火力，消耗和迟滞敌人；要以准确的射击，消灭敌人，完成掩护任务。”

再次叮嘱：“请大家再想想射击要领和中远距射击所用标尺、瞄准点，记牢记熟，在战斗中超水平发挥自己的本领。”

多交代几句，让一些战斗经历少的战士心沉下来，打好的几率就大。

交代完，我任命张横、张思良、许文为临时班的班长，各带12～13个人、一挺机枪和一个掷弹筒，编为1、2、3班；其余人跟着我包括重机枪组，共分成四个作战单位；然后告诫三个班长：“打起来后，必须服从命令、服从指挥，撤退时交替掩护，无论打得如何困难被动，都要保持队形，不得乱跑。”这应该是对许文说的。

村中作战那个乱劲我可不想再出现于野外掩护战斗中，实在是太危险。

我扫视了一眼队列，有背了两支步枪的，一支是自己熟悉的步枪，但子弹消耗已剩无几，再带上一支三八大盖，子弹较充足；有一长一短的，那把手枪是在与敌近战是的利器，让心里为他们叫好。

我用劲挥了手臂，下令：“进入阵地吧。”

我的人和许文班在中间，张横、张思良二个班在边上，我的意思是照顾许文班，有些担心3班缺乏抵抗的韧劲。

进入阵地后，我的旁边是曹慧敏、韩良泽机枪组，故对曹班长说：“你的第一个目标是带队的日本军官。”“明白！”他回答。

然后爬到稍后面的重机枪阵地，对林深韬说：“重机枪是掩护与支援火力，要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具体怎样打由你决定。”

林班副皱着眉头说：“明白，但是你还是把钟指导员安排在重机枪组吧，他到底当过炮兵，该懂火力支援。”

“好，按你说的。”

我当即把钟文彬叫过来，对他说：“老钟，你经验多，还是由你指挥重机枪，请发挥好重火力的作用。”

一切都是急匆匆的！

战斗即将发起，我卧在阵地上，发现另一侧的朱凯枪口在一直动，随口问一句：“瞄的目标是哪个？”

“是带队的鬼子头。”

妹的，他的野心贼大！

从望远镜中看日军带队的是个上尉，应该是中队长，因派出去的兵力没了消息，才急匆匆带了中队剩余兵力过来搜索救援。

虽然进村后没有见到尸体，但有战斗的痕迹，这帮日军竟然分兵，留了部分人在村庄内搜查，远远的就能听见村里鸡鸣狗叫，哭喊声大；大部分鬼子兵出村追赶逃离的老百姓，对我手无寸铁的乡亲们大发淫威。

这时我察觉出自己的失算，没有派出一半兵力在村外另一侧埋伏，这边开打，待日军注意力全在这一侧，他们发起突然攻击将会予敌造成巨大伤亡。

日军追得很凶，远远地向老百姓鸣枪恫吓，似是逼迫他们停下。老百姓又是哭又是叫，妇女儿童跑不动跑不快，跌跌撞撞，其状很惨！我看到后又觉失算，他们没有武装人员在旁保护，万一我们这边掩护失败他们咋办？心情愈发沉重。

待追赶老百姓的日军全部出村，队伍拉得相当长，看后面无人了，我才发出命令：“准备战斗。”片刻后再有力一喊：“打！”

顿时密集的机枪、步枪射击声响起，间有掷弹筒发射的榴弹爆炸声，火力强度之大是我头一次指挥作战所感受到的，阵地上的爆响让人心惊。

距敌不过150米远，这一通猛烈射击将日军整个队形罩住，尤其有日军带队军官那一段队列被三四挺机枪集火打击，二三十支步枪也瞄准了奔行的日本兵纷纷开火。我在望远镜中盯着看，“噗、噗”两弹相隔不过眨眼间打在那个日军上尉的胸上、腹部，跑动的身子仿佛被制停，晃动了一下，然后一头栽倒。

我随即喊了声：“打得准！鬼子上尉被打死了。”这声音鼓舞了指战员，我方的射击打得更欢了，蛮有士气的。

该我架起步枪了，忍着兴奋的心情，对敌稳稳打出一枪，准确打在我前方正在卧倒的日军身上，随后见那家伙像失去支撑一样扑倒，再在望远镜中查看，血从头上透过军帽流出。这一击好巧不巧地竟打在要害部位！

一轮猛烈射击，日军队伍前前后后被打倒了20多人，予敌当头一棒，出乎意料地狠！

日军赶快趴下，动作娴熟地对我方的打击进行战术规避，身子全都朝着来自攻击的方向，眼见敌人架枪、瞄准、射击，展开反击的动作很快，蛮训练有素，那架势有些恐怖呢。突然我就有了压力，心说：“对付这样的敌人不容易啊！”

“嗖、嗖……”持续的子弹破空声在我方阵地上飞过，这时在我方阵地响起的枪声开始稀落了，很多战士把头埋下，对敌的反击也进行战术规避。“自己对那么远那么小的目标难得打准，干嘛给对手当靶子？！”是那些对远射没信心的战士所产生的心理。

一时只有不多的远射技术好的战士敢继续打！

付明中开始大显威风，即使日本兵趴伏在地上也能打中，我清楚地看到日本兵的脑袋被他打开花的“景色”，他身边的战士还在记数，“一个，两个……”

我正观察着战场局势，“啪！”从付明中的另一侧响起枪声，往那瞅了眼，是刘安章开枪。他射空两枪后，在第三枪时才命中目标，打在敌人肩头。解救他时，他说过自己有打的能力，原来也是不虚。

然后，他便指点钱兴业，钱兴业打了三四枪都没打中，却是侯明遇打了两枪后亦在第三枪打中敌人，在钱兴业前面抢得成功。打中鬼子兵后，侯明遇露出会心一笑，是否是他觉得一血前耻？！

这时钱兴业的枪又响了，是在第五枪时子弹打到日本兵的头上，我在望远镜中看到血从敌人头上流出，“原来这小子要求留下是练枪法！有心了”，我心里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