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文体活动

当我把张炳化领到赵坚面前时，他却提出：“参谋长，希望你能给我找把趁手的武器。”

“你要勃朗宁还是南部手枪？”

“还是勃朗宁吧，仿制的也行，但要做工精细的。”老赵懂此款武器。哎，老兵了。

“好，先用我的。这支枪应该适合你，等找到再换回来。”

我把自己的配枪摘给他，赵政委托在手上看了眼，拉了下套筒，又细细瞧了里面的动作机构，轻松地吐了句：“不错，笑纳了啊，还什么换回去，不用那么麻烦，你在前面什么好枪搞不到。”

我笑了笑，边把枪套和弹包摘下给他，边说：“赵政委，你留学日本，怎么对南部手枪不感冒？”

南部手枪号称仿德国鲁格手枪，那是把名枪。

“我听说那枪连日本军官都不用，就挎在腰间当个摆设，还是制式的。”“制式的”，够幽默。

“鬼子都不用，我打鬼子的还用？是当摆设，是假打？”赵大知识分子最够毒。

不管人家说什么，那种蔑视日军的口气就让人舒服。

最后嘱咐张炳化：“照顾好赵政委，有什么不好听的话传到我的耳中，可不答应。”这才离开。

张炳化，22岁，是个外出打过工厂作坊小工的壮小伙，心细、负责，是工厂做工培养出的心性，见识比没出过门的农家子弟要多，应该能领会赵坚的吩咐。以后张炳化就一直跟着老赵同志了。

赵坚同志辗转来到高阳，身边还带了天津法商学院大二学生朱光和汇文中学高三毕业生姚大衡同来参加武装抗日斗争。

大城市的大学生、高中生有些难得，看着两个白净净的小伙子，我心里有些发笑，“你们知道麽，打仗不说，打仗前也得把你们脱层皮。”

我和尚方对他俩热情相迎，握着他们的手说：“欢迎来自大城市的学生兵，为我们抗日游击军增光啊！”“我相信你们会喜欢一支队的，有不少的学生兵呢，发展挺不错的，但要求你们做到不怕死不怕苦，重视学习军事，掌握好杀敌本领。”这是尚方说的，他对大学生有高看一眼的习惯。

朱光倒是自来熟，说道：“读书，我是老兵；当兵，我是初生牛犊。哈，哈，说笑了，不是增光，是增加小小的力量。”

“好，我欣赏朱‘老兵’的增加力量说，但你该明白有知识就有力量，有学问搞通军事的事则如虎添翼。”扯谁不会！

但我们俩的话让对方都有些惺惺惜惺惺。

“朱光，你是学什么专业的？”

“法政。”

“咱俩都是文学院出来的，以后多切磋，希望你成为一个合格战士后向政治工作干部发展，成为我的伙伴。”

看尚方和朱光聊起，我不能让姚大衡赶紧受到冷淡，问：“大衡，当兵不容易，能坚持下来么？”

“咱身体好，打篮球踢足球都行。”

“这个是基础，那长跑呢？”踢足球的长跑应该好。

“短跑长跑都行，要不也不好意思来当兵。”大衡自信地说。

“明天我们成立个篮球队，重拾这项运动。”

“好哇，咱这一米七八的个子打前锋没问题。”

……

有人叫我就离开了。

尚方对姚大衡说：“你成功地把参谋长的篮球瘾钓起来了，以后有你受他折磨的。他喜欢的兵都是要跟他上战场的。”

“那我还是多练练武吧！”

“你会武术？”

“不，不，我的意思是练射击、投弹、拼刺嘛的，不然上战场不是送死么？”

“哈，你没那个本事咋会让你上战场。嗯，你的想法合理。”

然后，尚方亲自把他们二人送到一大队学兵队，这是他的私心：知道我重视一大队学兵队，那就不能把到手的学兵让给二大队。

既然说组织个篮球队，那就一定搞，当天晚上我把严良、张思良、赵毅坚、杜炜、谢天长、林业国、肖岩、隋海安、姚大衡召到一起，对他们说：“支队来了个前锋，诺，我来介绍下。”

前锋，啥前锋，让他们都楞了。

我笑着说：“哈，打仗打傻了吧！连打篮球都忘了？”

“嘿，冀生，你不说真想不起来。”杜炜傻小子没想起打篮球，到是把我在学校的名字记起来了。不过大家都没在意。

“我知道大家不是爱打篮球的，就是会打篮球的，为庆祝新战友来支队，明天下午操课后到高阳中学打篮球，到时由我安排。”

“假也由你请！”肖岩叮我一句。看样他在二大队混的不行啊。

“没错，你们的假都由我请，派个通信员通知下，容易。”

“好你个参谋长，嘚瑟！”

“正经的任务，活跃部队生活，尚方，尚副主任说的。”

尚方捧场，组织了一大帮干部战士还有卫生班的女学员观看打篮球。有观众，我们这些球员自然是格外卖力，纷纷拿出了自己的绝活，赢得阵阵掌声。最后来了场比赛，就20分钟，仅仅半场时比赛。

“司令”——当时裁判的称谓，是位高中体育老师，一直在球场边观看，对我们的球技那是大加赞赏。于是邀他下场当司令，他立马答应，“好，看看你们比赛的水平。”

杜炜沾沾自喜地说：“我们在北平那都是有名的。”

“赛过再说！”司令直接怼回。哈，司令就是司令！有脾气滴。

舒江老师，就是那位篮球司令，后来带了篮球、篮网、篮筐、篮板和气针、气筒参加了游击军，带的篮球还有新的，说是“日寇来了，篮球也不能给鬼子留下。”怼气足啊！

为什么带篮筐、篮板呢？也是他说的“农村难有篮球架，弄个篮筐篮网篮板，按标准高度固定，也能凑合打球不是？”瞧他想得多周到，不愧是有经验的老师，而且队伍大了，这个算装具带上不困难。

舒老师本身有抗日爱国的情怀，又被尚方动员，慨然弃教从军，别妻离子，参军后直接到政治部当了干事。可他发现在政治部没给配枪，还是主动要求进学兵队，接受最基本的入伍训练。舒老师鬼，哪是去走队列，是摸枪，参加射击训练。虽然他二十七八了，可玩个枪还成，很有灵性，不几天就掌握了要领。

那时，从学校入伍的青年知识分子大有人在，在高阳除了他，还有其他老师参军的。

我们篮球打过了瘾，可有传言说是“不务正业，干部带头玩耍，不该继续下去。”

我找到田司令、刘政委分辩：“体育活动也是部队战斗力的一部分，不该禁止。”

田司令实在地说：“到部队不只是打仗，必要的文体活动是该有的，在苏区还有宣传队演些革命的戏呢。”

刘政委分析这个情况，“打篮球只是你们城里人会玩，没有群众性，该是有人看不惯的原因。下次你们多带些人打嘛，支队中年轻人不少，把打篮球搞成个群众活动，大家习惯了，不就接受了？”

政委说的对，政委也理解我们，毕竟他也是知识分子出身麽。

我对二位当家人提出：“刚才田司令提到文体活动，我们搞了体育活动，是不是该搞个文艺表演，用文艺的形式动员群众参加抗战啊？”

“哟，小郭，你真会举一反三，搞文艺演出动员群众是个好主意，可以立刻责成尚方承担这个工作。”

当政委布置给尚方，他回来对我说：“我也打算这样做呢，你到说在前面了，为什么不和我先说说？”话中似有埋怨。

“哎呀呀，我哪事先想到了，是别人说闲话，我去找二位当家人分辩，田司令开的头，说当年苏区也搞文体活动。我说既然体育活动已经搞了，那该搞文艺演出了。就这么话赶话的，别怪我。”我又说：“搞这个你不是手拿把攥，有什么需要的你只管找我。”

他小子一吓唬我，我就沦陷了，他个大知识分子咋那么鬼呢？

尚方没找我，找的是宋仲俞。人家是左联的，搞宣传，写脚本，才是手拿把攥。他还能当合唱指挥，乐队指挥。文艺演出有他参与组织，当导演，尚方自然轻松了，省心了，而且真真的老宋爱干这个。

他找到尚方，说：“咱们不是号称‘学生军’，是不是搞个学生大合唱？”

“好啊，但范围大些，当过学生的也要参加，打头的是赵坚政委，那些上过军校的也该算上，**嘛！”尚方想得够多。

不过，到我这里，我说：“应该刘政委打头，他是政委得带头上。”

“你去请？”尚方说。

擦，原来“关键”在这里。

经宋仲俞，宋大导演的提议，文艺演出的第一个节目正是学生大合唱，刘青云、赵坚受到邀请都答应了，钟文彬、张振威、王志平、徐展生、赵振海受到邀请高兴地参加了，女宣传员杨寒雪、范溪曼、唐雯平、王羽翠是主力，徐子秋、王玉兰、李清芬、刘淑珍、张明英等女兵是合唱队的一大亮点。合唱指挥宋仲俞，那天上台，一改往日的温文气质，手臂抬起，随着他有力的挥臂，歌声响起。他用手臂指挥，用眼神指挥，用表情指挥，换了身份，犹如司令。

大家不要怪游击军中“司令”多啊！

我发现了宋仲俞的热情，对尚方说：“是不是你该在政治部给他安排个宣传科长当当。”

“那你在支队会上提提。”

“我们一起提。”

老宋的军人生涯就从这里拐了弯……

1937年10月初，保东特委孟军委来到高阳，田司令和刘政委出城迎接，连那个县长也不得不虚伪地表达了自己欢迎的态度，因为保定府的国民党官员和军队都跑了。

特委领导前来与一支队会合，依靠一支队的力量，大力开展动员民众武装抗日的运动，开办训练班，培训抗日骨干。孟军委率领的军委会，在县城建立了抗日游击军司令部，全力组建和扩大冀中区的抗日武装，一时刚发展的**员、抗日爱国青年云集此地，高阳县城更是牢牢掌握在**的手中。

为欢迎孟军委的到来，尚方筹办的文艺演出会在高阳城举办了，请来了县长及县政府的一班人，**工作嘛。

演出的成功，产生了巨大影响，“文状元”、“武状元”同台献艺，齐声放歌“义勇军进行曲”，震撼在观看的民众心里，之后四乡的青年跑到县城要求参军。

这场演出的另一个结果，是一支队组建个宣传队，招了会乐器的队员和城里的女演员，还有北平来的呢，能排练的节目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