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俘虏

回到家后，李雁鸣马不停蹄拿出爷爷的日记本，重新翻看，终于在中间一页看到“今天清扫战场的时候，差点被东瀛人……”

李雁鸣看得投入，仿佛被拉进那个时代。

1941年，华北战场。

一场遭遇战刚刚结束，硝烟还未散尽。

几个穿军装的星火军战士，正用枪指着一群被包围的东瀛士兵。

大部分东瀛兵都已吓破了胆，佝偻着身子，哆哆嗦嗦地举起双手，嘴里念叨着蹩脚的汉语。

“缴枪不杀…不杀…”

只有一个年轻军官笔直站在那里，双眼赤红，脸上沾满黑灰和血污，“天皇陛下板载！玉碎！”

他突然用日语凄厉嘶吼着，从怀里掏出一枚手榴弹，就要拉开引线。

而他身边的几个同伴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想要逃开，骂骂咧咧：“桐山，你疯了！！”

“狗日的！”

一个年轻强壮的星火军班长怒吼一声，欺身一个猛扑，在手榴弹引线被拉响的前一秒，一记凶狠的右勾拳，结结实实地砸在了那个东瀛年轻人的下巴上。

“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一颗带血的牙齿飞出，年轻人的嘶吼戛然而止。

手榴弹从他无力的手中滚落，被另一个星火军战士眼疾手快地捡走。

几个战士冲上去，将还在挣扎的年轻人死死按在地上。

他被枪托抵着后背，脸颊紧紧贴着滚烫的焦土，却依然用尽全身力气，抬起头，朝着那个打他的班长，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支那猪！”

他用生硬蹩脚、却充满极致恶意的中文，一字一顿地骂道。

那个年轻的班长，正是王长山。

听到这句侮辱，他勃然大怒，血气瞬间冲上头顶。

“姥姥的，给你活路还不要！”

王长山怒吼着，拔出腰间的三八大盖，抡圆了枪托就要朝那年轻人砸去。

“长山！住手！”

一个沉稳而有力的声音及时响起。

一只手坚定地抓住了王长山的手腕，让他用尽全力也无法再砸下分毫。

王长山回头，看到来人，满腔的怒火顿时矮了半截。

“科长，他骂人！”

来人正是敌工科副科长，李振云。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军装，面容儒雅，眼神却像淬过火的钢，锐利而平静。

李振云没有看王长山，目光落在地上那个眼神凶狠的年轻人身上。

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平静地对身边的战士说：“给他处理一下伤口，下巴脱臼了，接回去。”

然后，他转向所有被俘的东瀛士兵，用清晰的日语宣布：

“我们星火军尊重俘虏。只要放弃抵抗，接受‘再教育’，就能回家。”

被按在地上的桐山秀一愣住了。

他满眼都是不信与轻蔑。

回家？多么可笑的谎言。

在他所属的帝国军队里，对待俘虏的“优待”他也见过。

先是威逼利诱，榨干所有情报；再是强迫他们去修路、挖矿，干最累最危险的活；等到他们像药渣一样再也榨不出半点汁水时，就会被毫不留情地拉到山沟里秘密处决。

所谓的“优待”不过是屠杀前最后的戏弄。

然而，眼前这个科长男人，他的眼神很真实，一种发自骨子里的威严与自信。

这让桐山秀一原本坚如磐石的信念，出现一丝裂痕。

他被带回了星火军的临时营地。

几天过去，桐山秀一惊讶地发现，这里的一切都和他想象中完全不同。

没有严刑拷打，也没有逼问情报，甚至没有强迫他们去干什么苦力。

他们受的伤得到了治疗，饥饿的得到了食物。

虽然医疗只是最简单的包扎，吃的黑乎乎的窝窝头和清汤寡水的野菜糊糊，但至少和星火军战士是一样的。

更让他无法理解的是，星火军居然办了一个“学习班”。

他们这些俘虏，每天的工作不是挖战壕，而是跟着一个戴眼镜的先生学习中文。

李振云偶尔会过来看看，他从不像其他人那样对他们抱有明显的敌意，反而像个老师。

他会耐心地纠正他们的发音，甚至会和他们探讨一些简单的问题。

“你们为什么来中国？”有一次，李振云这样问。

一个胆小的俘虏回答：“为了建设大东亚共荣圈。”

李振云反问道：“侵占领土、攻击平民，这就是你们说的共荣吗？”

俘虏们哑口无言。

桐山秀一则在心里冷笑：“长官提到过，星火军善于祸乱人心，这个李振云肯定也是如此，好攻破我们的心防，好进一步套取情报！”

课后李振云找到桐山秀一：“桐山君，你是这支小队的领导者，学习也很认真，但为什么从来不跟我们说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