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09号咨询师

在下江，有一幢与上江的金锚大厦性质和功能完全一样由下江港务集团建造的招商大楼，下江当地人和到过下江的人都知道它，就建在海边，大气磅礴的舰艏样式，但它不叫某某时髦洋气的大厦，而是传统意义上的一个中国名——乘风楼。

乘风楼与金茂大厦有所不同的是，在它的底层一楼，设立了多个咨询室，进到里面的人只需去前台向前台小姐讲明你的诉求，漂亮的前台小姐会引领你去1至10号中的某号咨询室，但忙起来的时候，你得等着排队叫号，就像银行办理业务似的。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这天上午九点，海一川和江舸踏进乘风楼时，就享受到了叫号的待遇，俩人便坐在大堂一侧的塑料椅子上耐心等待。

江舸把吊着右胳膊的绷带卸了，穿了件白色短袖衬衣，这样既显得比较正式且免除了不必要的猜忌带来的麻烦。可这样做的后果就是他的右胳膊不能随便动弹，稍不注意右半边身子便扯着痛，尤其不能让人碰，一碰身子就像触电般一个痉挛，瞬间痛得你恨不能在地上打滚。

也因此他的坐姿显得很奇怪，挑了个最靠外的椅子坐着，垂在身体右侧的右胳膊笔直而僵硬，但凡有人靠近，他就像防贼似地往里挪动一下，生怕被人碰着了。一旁的海一川看着难受，埋怨他让你不来你非要来受这个罪。

他笑答，我不能让你一个人把功劳都抢了啊，否则不白来了一趟。

“013号。”广播里响起一个悦耳的女中音。

海一川忙站了起来并举起手：“这儿呢。”

一名前台小姐从前台走出来到他俩的面前，微微鞠了一个躬说：“请跟我来，9号咨询室。”

江舸注意到，这名前台小姐行礼时，交叠的双手并非寻常式熨帖在小腹上，而是靠内的右手大拇指呈向下弯曲式，这样的一个姿势，是他所在禁毒局缉毒总队内侦查员通行的一个暗示性举动，用以表明自己是“自己人。”

江舸看了这名前台小姐一眼——眼生，遂以为这或许是她自己的一个习惯性动作而已。

在这名前台小姐的引领下，海一川和江舸来到9号咨询室，里面坐在一把休闲椅上的一名三十余岁的女士起身迎上前来，同样一个双手交叠式微鞠躬：“请进，我是09号咨询师，竭诚为二位先生效劳。”

江舸再一次看到，面前的09号咨询师与那位前台小姐一模一样的动作——向下弯曲的右手大拇指，这就不是简单的巧合了，他因右胳膊不便带来的疼痛瞬间就不那么痛了。

海一川向09号女士双手递上自己的名片：“这是我的名片，他是我的助理薛睿。”

仔细看了眼名片的09号笑容可掬道：“欢迎二位莅临乘风楼，请坐。”

室内摆设了一套单双人沙发，沙发前有个小茶几，几上有一碟西瓜片、一碟下江本地产的小香瓜和两瓶纯净水，它的前方右侧就是刚才09号坐着的休闲椅，椅子右侧是个玻璃小几，几上摆放着一叠资料类文件、一个小笔记本和一支水性笔。

当江舸往沙发上坐去时，因沙发较矮，坐下去时垂着的右手必须弯曲导致他因疼痛而皱起了眉头，09号咨询师当即便留意到了。

“薛先生，您是身体哪儿不舒服吗？”她关切地问。

“谢谢关心。可能是昨晚落枕了，这半边身子不怎么利索。”江舸扯了个不怎么高明的谎。

“那请您等我一下。”09号咨询师说罢便走出了咨询室。

就在海一川和江舸不知她去干嘛时，09号咨询师双手抱着一把木质椅子进来了，海一川忙起身上前接过椅子夸了她一句“你真是想得太周到用心了，”把椅子放到江舸身边。

“试试，看是不是要好些。”09号咨询师拍拍椅子示意江舸坐上去。

这还用说吗？江舸舒舒服服地坐了上去。

“既然身体有恙，就不要硬撑着了。您这个当领导的也真是的，一点儿也不晓得体恤下属。”09号一语双关地点了江舸一下，亦批评了海一川一通。

“是我考虑不周，但我也劝过他来着，可又实在离不了他。”海一川对她致以歉意的同时顺便抬了江舸一下。

宾主各自落座，言归正传。海一川向09号咨询师呈上相关资料和计划表。

09号仔细审阅后说：“你们的资料准备得还是挺充分的，大致没什么问题。基本诉求三个关键词，所租赁的船舶为散装船、万吨级别、长租，但似乎遗漏了一条，你们难道对船龄没什么要求吗？这点很重要的。”

海一川“啪”的拍了脑门一下：“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儿给忘了呢，真是该死！谢谢你了，请问贵姓。”

09号微微一笑道：“免贵姓童，您二位叫我小童好了。这个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若长租，必须要把这点考虑进去，不仅关系到船员和货物的安全问题，亦关联到日后的运营修理成本，马虎不得的。二位算是来对了地方，专业事交给专业人打理，有我给二位把着关呢。”

海一川双手合十再次表达谢意后，小童从手边的一堆资料中检出两册宣传手册分别交到海一川和江舸手里：“这两家轮船公司的硬软件条件较为符合你们的需求，信誉也极好，供二位参考。”

粗略翻看了一下的海一川颇豪气道：“我是个门外汉，你说好就好，我听你的。”

小童正想谦虚一二，被江舸抢了先：“海总，还是仔细看一下的好，万一是托呢？”

海一川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说什么？简直是恩将仇报的白眼狼，你给我站起来，把椅子还给人家。”

屁股也没抬一下的江舸不屑道：“我的海总耶，能不能专业一点，既然人家让您看您就好好看，小童你说是不是？”

孰知小童似乎挺认真地说：“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就是个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