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锋芒突现

在苏武的这支使团队伍中，夹杂着几十名名附其实的斥候兵，他们此行目的，就是要利用使团的名正言顺，借机侦察匈奴人目前态势和军队驻扎情况。这些人，都是从各军中抽调出的精锐，是强手中的强者。

喊声过后，大地传来一阵震颤，仿佛有千军万马踩踏，隆隆声不绝于耳。随后，在500米以外的几个丘陵上出现了人影。一个两个地渐渐多了起来，成排的人头出现不久，座下马也露出了身形，一匹匹昴首挺立在丘陵之上，打着响鼻，伴着斯鸣。

见此情景，副使张胜急喊：“赶紧过来，保护正使。”

近百名随队兵士快速向苏武靠拢。兵士们举着刀矛，支开盾牌，如临大敌般做好了战斗准备，把苏武围在当中。

苏武勒住马头，大声对众人说：“都回到各自岗位去，不准慌乱。该干什么还干什么，牢牢记住，我们是出使匈奴的使者，不是来打仗的，是向匈奴传递友好信息的。没有我的许可，任何人不得擅自动用兵器。”

苏武说完，兵士们快速分散，重新恢复到之前行列。

张胜不满地说：“正使，敌人已经冲到近前，我们不能不防，如果没有准备，万一匈奴人杀过来怎么办？”

苏武看着丘陵上的匈奴骑说：“副使，抬眼看看，匈奴骑兵最少也在上千名，且个个张弓搭箭，仅你我这些人，能敌的过匈奴的一次冲锋吗？”

张胜半天不语，稍后说，“做为大汉子民，即使死也要死的其所，死前我也要多杀几个匈奴人。”

“副使此言差矣！”苏武感叹地说：“你我现在的身份是使者，不是冲杀战场的军兵。我们现在的武器不是刀剑，是正气。只要我们绝对勇敢，匈奴人不会把我们怎么样。依我之见，这是匈奴人给的下马威，以此来试探我们有多大的底气。”

“好吧！但愿如正使所说。”张胜收回长剑。

只听得山坡背后发出一阵长长的牛角号声，继尔，几百名匈奴铁骑顺山坡而下。

匈奴兵挥舞弯刀，口中呐喊着“哟哟哟”，在烟尘滚滚中将车队围在当中。但匈奴兵只是围着牛车挥舞战刀跑马绕圈，除此之外，再没有更多举动。

苏武高举大汉使节，双脚踏着马蹬将身子站直，高声喊道：“我乃大汉使团，前来与匈奴单于和谈，谁敢造次，便是与大汉为敌，我大汉定当不饶。”

苏武刚一说完，山坡背后再次响起胡笛长啸。瞬时间，这些匈奴铁骑向溃了堤的坝水一般，调转马头朝山坡顶急驰而去，转眼间消失无影无踪，把苏武一行人尴尬地留在当地。所有人不知所措，不明白匈奴人来的是哪一出。

苏武不再多语，朝着队伍再次高声喊道：“出发，进王庭。”

将是兵的魂，兵是将的胆。只要主帅在危急中不急不燥，兵士们就有了主心骨，便会稳住阵脚，于是便能上下一心，同仇敌忾。反之则不然，将心慌则军心散，接之而来的便是兵败如风吹沙落，奔逃如柳蕠飘飞。

众人看到苏武临威不惧，正气凛然，顿时有了精气神，一个个收起惊悸，换出笑脸，互相传递着，“进王庭，进王庭。”也有人自嘲地说：“我是大汉，我怕谁。”

车队再次鼓起勇气。车把式故意抬高声音，大声喊着驾车的牛马：“得得得，咧咧咧，快点走，进了匈奴府，给你们换好料吃。”

使团队伍重新打起精神，快速朝着匈奴王庭驶去。此后这一路，再也没有碰到匈奴人的任何阻拦。

车队经过一片沙漠，再转过一道山脊，出现在一片高坡之上。眼尽处，茫茫草原一望无际。弯曲的羊肠河在绿地中由远至近，曲曲折折，流动着清亮的河水，波光磷磷，亮丽如镜。

“水，水！”

看到水后，随行人员再也控制不住饥渴，丢下牛车，物品，一窝峰地跑下山坡。

苏武持着旌节，仍然保持固有资态，守在车队旁，极目望向远方。

张胜看着苏武：“正使，我们也下去喝点水，正好歇息歇息。”

“你们去吧，我守着。”苏武没有动。

用眼所到之处，除了使团这些人，方圆几十里内看不到一个人，连动物的影子都没有，所以苏武觉得此刻这里很安全，车队暂时停靠在此，不会丢失物品，因此也放松了警惕。

不一会，常惠拿着装满水的皮袋朝苏武跑来，“正使，喝水，喝水。”

苏武右手持节，左手放开马缰，接过水袋一阵痛饮。喝完后将水袋交给常惠。

常惠劝道：“正使，现在连匈奴驻地都不知在哪，着急也没用，您不如就此下马歇会，先让斥候去找，等找到了我们再过去。”

苏武重又拾起马缰说：“不会太远了。我们在漠北转了两天，所到之处，没有超过这里的水草。依我之见，匈奴不会放弃这片草原。即使这里不是王庭，也应该有人居住。”

“理是这个理，可怎么连个人影都没有？”常惠持着怀疑。

“让他们赶紧回来，马上整装待发。用不了多久，匈奴人必然会出现，不要让他们看到我们散慢无纪。”苏武成竹在胸。

“是”常惠答应一声，朝陵下众人喊：“集合了，马上出发。”

河边，前来喝水的汉兵，有的已经喝足了水，但他们不想走，甚至有人脱下鞋袜，竟然趟起水来。听到常惠喊竟然没什么反应，尤其是张胜，慢吞吞地在河边捧水洗脸。军兵们看到副使如此，便也不再着急，有心想回，动作却慢吞吞，不急不慌。

山坡上的苏武见此情景，对常惠说：“不听号令者，立斩。谁留在最后，便是首犯，当斩。”

继尔常惠对着陵下众人喊道：“正使有令，速速归队，凡迟滞在最后者，立斩不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