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故人来访

苏武明白卫律有所指，话语虽然不多，但仇恨含量很大，明显是对他自己的过去翻案。如果不加阐释，就表明自己认可，万一传回到朝庭，等于是同情卫律。此时卫律的身份从汉朝方面讲，他就是一个**。那么，一个同情**的人，他又会是什么样的人呢！如果被认为是同流合污，苏武可就惨了。

苏武很想批驳，但考虑卫律代表着匈奴，而且是王庭重臣。不管他过去怎么样，以现在的身份他有资格说这样的话。不爱听也得听，总不能拿剑把他杀了，还要大声说：“你这个**。我代表汉朝处决你”，此时万万不可。做为一国使者，这不是你要做的事，你的使命就是完成皇上交给的和谈任务。

苏武塞进嘴里一块羊肉，边咀嚼边慢吞吞地说：“我大汉皇帝威武，且很英明，杀罚果断。当年，惩罚李家明确无误。是李季干了欺天伦、灭人性、大义不道之事。皇帝是依法论处，没有一点差错。李延年受牵连，并不冤屈，是他犯了包庇、欺君之罪。李家犯法受惩，且是罪有应得。只是丁零王做事草率，妄猜圣意，才铸成今日之错。至今皇帝想起来，都为你惋惜。本使也有这样感触，如果丁零王不弃明投暗，今日前途仍不可量。”

卫律听后哈哈一笑：“苏中郎，卫某不是三岁孩子，对于皇帝什么心思还看不透吗！自古以来，伴君如伴虎。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哪个不是整天提心吊胆。正所为君心难测，没准哪一天疑心到谁，一个不高兴，说杀就杀。如果我不走，定会有人说我是李延年一党，皇帝一怒，还能饶过我吗？”

“既然如此说，丁零王在匈奴这几年，过的可开心？”

“那是当然。大王对我有如兄弟。从来都信任有加，坦诚相见，从无猜忌。我对大王忠心耿耿，从不掩饰。我对匈奴披肝沥胆，明月可鉴。不然，大王也不会封我为丁零王。“

苏武笑着说，“苏某从不这样认为。自古道，一马不鞴双鞍，忠臣不事二主。丁零王生在汉国，长在汉国，想必这样的古训没少听说。即然做了汉家的王臣，生是汉家人，死是汉家鬼。如果有二心，后人又会怎么样评说，岂不是二臣也！”

卫律立时变了脸色，但苏武的身份特殊，自古以来都有交战不斩来使之说，即使是卫律被刺激的受不了，那也得忍着，谁让人家有正使这身份呢！

苏武为什么要有此一说，也是因为他觉得卫律太过于不要脸。既然当了**，已经背叛了民族，背叛了国家，甭管你是哪个民族，终归属于汉王朝这个大家庭，何况还是吃汉家饭长大。既然已经走错了路，总该知些羞耻，哪能还大言不惭地如此张扬，把丑事当光荣讲。正因为苏武看不惯，才故意拿话刺激他。

卫律也够脸皮厚，竟然不恼。其实这是黑夜，看不清脸色，如果是白天，早能看清他的脸色已经被气的铁青。不过，话语中还看不出，仍然是一付沉稳的样子。可见卫律的忍性有多高，也证明此人阴险之极。

卫律拿话反讥说：“也有那么一句话。良臣择主而事，良禽择木而栖。单于大王英明，不拘一格用人才，而汉皇帝昏庸无道，听谗言，杀忠臣。你说，这样的王，我该投谁？”

“丁零王说的没错。所以，你投了匈奴，受到重用，可以一展平生之志。“苏武反唇相讥道。

两人一来一往地用话语交锋，谁都不甘示弱。眼看着一只烤羊就被他们俩吃掉了，而那些唱歌跳舞的人还等着呢！鉴于两人身份高贵，没人敢过来打断。

常惠远远地看着，心中很是焦急，他怕苏武惹恼卫律。因知道卫律这人阴的很，万一他在匈奴单于面前使坏，这次和谈便很难成功。正在为难之即，看到还在跳舞的两个年青姐娘，顿时计上心来，招手让她们俩过来。

两个匈奴姐娘过来后，常惠对两人说：“两位大人很喜欢跳舞，不如你们俩过去把他们请来，我们一起跳好不好。”

两位姐娘不知是计，真的跑过去把苏武和卫律请了来。苏武和卫律正好借此免开不悦话题，一起加入欢乐人群中。

苏武不知道，他与卫律的此番谈话，已为事后种下了祸根。

张胜回到大帐，走到燃着的火把前，从衣服里掏出一块绢帛，然后拿出一只事先准备好的碳笔，在上面写了几行字。

张胜此次出使，明面上是副使暗地里还有一项监视苏武的任务。这是汉武帝命人特意交待的。做为最高权力者很难相信任何人，疑心病很重。即使是对他衷心耿耿之人也是心存芥蒂，也就是说，为了保住自己的皇位，谁都要防，包括娘娘和妃子，那些大臣更不用说。连自己亲生儿子都不相信的人，怎么会有真正朋友，不然，历朝历代皇帝也不会称自己为“孤”。

特别是对出使国外的人更是加着小心，他们的一言一行都要记录下来，只要有一丝的言行不当，都可能为后来的仕途、或者身家性命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同时，皇帝也想通过这种方法，考察和了解所用之人是否得当，此人是否是忠臣。

因此，张胜带着这个使命，一路上把苏武所说的话、所做的事全都记录下来，至于有没有颠倒黑白，历史上没有说，我们也不好猜。总之，他这绢帛上就是给苏武记的小帐，苏武稍有不慎，就可能万劫不复，这还要看张胜的良心正不正。

张胜记完帐，重又把绢帛塞进衣服里。刚想转身，发现火苖向旁倾斜，知道是风吹的缘故。张胜没想到有人趁他不备进帐，而且还站在身后。来人却一动不动，从后面等着张胜转身。

张胜悄悄伸手握向刀柄，却没有转身，站着一动不动，等着背后之人有什么反应。

背后之人并没有袭击他，而是说：“张副使，还记得故人虞常乎？”

张胜觉得声音很熟，像似在哪里听过，转过身，看向来人，试探着问：“你是，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