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岛上布陷阱

汽艇“砰”地撞在浅滩的礁石上掀翻了，两人顾不上颠簸的眩晕，踩着没过小腿的冰冷海水爬上岸。

刚一踏上沙滩，成团的蚊子就像轰炸机似的围了上来，叮得两人胳膊上瞬间起了好几个红疙瘩。

宁彩霞随手扯过一把带着潮气的野艾蒿，搓出汁液抹在裸露的皮肤上——这是渔家人传下来的土法子，艾草的辛辣味能驱蚊虫，可鬼子肯定不知道。

“先找地方歇脚，布置好防线再喘口气！”赵勋抹了把脸上的海水，目光快速扫过小岛，突然压低声音，“别动！”

宁彩霞立刻顿住脚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不远处的岩缝里，一条碗口粗的银环蛇正吐着信子，鳞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她小时候跟爹采海螺时见过这东西，毒性烈得很，被咬到一刻钟就没命。“这岛是它们的地盘，鬼子敢闯进来，有的受。”

宁彩霞咧嘴一笑，弯腰捡起块碎石，轻轻放在蛇尾不远处——既没惊动蛇，又给待会儿的鬼子留了“陷阱”。

两人快步躲进岸边的榕树林，刚歇下没两分钟，赵勋就感觉后颈一凉，抬手一抓竟是只巴掌大的毒蜘蛛，黑亮的肚子上带着红色斑点。

宁彩霞眼疾手快，用渔刀挑飞蜘蛛：“这是红斑毒蛛，毒液能让人手肿得像发面馒头，疼得满地滚。”她指着树上垂下来的蛛网，“咱们的防线，得把这些‘老住户’都利用起来。”

赵勋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扯开武器背包的拉链——这背包是他们一路缴获的“百宝囊”，村里收拾三个鬼子、路上端了两个哨兵岗，连带着指挥艇上搜出来的装备全在这儿了。帆布口袋一倒，十五枚卵形手榴弹、十七盒步枪子弹（足足八百五十发）、四卷细麻绳、两把工兵铲和一个日式军用水壶全滚了出来，军用火柴更是有整整两包，甚至还有十三枚鬼子兵随身携带的香瓜手雷。

他把弹药在树荫下摊开摆成一排，看着堆得像小山似的装备，眼里闪着光：“五个鬼子的家当全在这儿了，足够给他们摆一桌‘送行宴’——再加上岛上这些‘帮手’，够鬼子喝一壶！”

“时间不够挖深坑，咱们玩速战速决的！”赵勋抓起三枚手雷，指节叩了叩旁边的花岗岩，“这些硬家伙是天然藏弹库，岩缝里的蛇和石下的蝎子，就是先头兵！”

他用工兵铲在岛口几块大岩石的裂缝处凿出浅槽，特意选了有蝎子爬过的石缝，将手雷塞进缝隙后，把蝎子轻轻拨回原处，再用细麻绳将引信线绑在岩石表面的枯草上——只要鬼子拨开杂草靠过来，要么先被蝎子蛰得惨叫，要么扯动麻绳引爆手雷，怎么都躲不过。

他特意选了几处能挡子弹的大岩石，料定鬼子会下意识往岩石后躲，这几枚“毒蝎雷”正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接着他抱起五枚手雷往乱草堆里钻，岛口的荒草半人高，根系盘结得紧实，他发现几株长着尖刺的藿麻。

这草的刺沾到皮肤就又疼又痒，比蚊子叮难受十倍。他把每枚手雷的引信线都和草茎缠在一起，再将藿麻丛往手雷上方拢了拢，用脚将草叶踩回原位，只留引信线隐在草叶缝隙里。有风吹过的时候，乱草晃动，手雷也跟着轻微起伏，完全看不出异样。

做完这些，他又取来四枚手雷，效仿之前的法子塞进掏空的椰子壳，没封椰蜡——时间太紧，他直接将椰子扔在乱草间，有的滚到岩石脚下，有的斜靠在树桩旁，和地上散落的野果混在一起。

更妙的是，其中一个椰子旁，正好有个马蜂窝挂在矮枝上，嗡嗡的蜂鸣声隔着老远都能听见。“鬼子要是敢捡椰子，先让马蜂教他们做人。”赵勋低声笑道，又往竹林方向走了走，那里的蚊子更凶，成团地绕着竹枝飞。

他特意在竹丛边缘布置了两枚手雷，引信线绑在竹枝上，旁边还放了块沾了人血的破布——血腥味能引来更多蚊子，鬼子一进竹丛，先是被蚊子糊脸，稍一挣扎就会碰响手雷。

最后剩下的三枚香瓜手雷，他刚要往灌木丛藏，宁彩霞却伸手按住了他的手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赵大哥，留一枚给我。”

她眼神亮得吓人，没有半分犹豫，“我不会打枪，真被鬼子扑上来要活捉，我宁可拉着他们一起炸成碎末，也绝不受那份屈辱！”

赵勋猛地一怔，看着她眼底那股“宁为玉碎”的狠劲，瞬间明白了——这姑娘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是早就把“同归于尽”当成了绝境里的心愿。

他盯着宁彩霞腰侧结实的肌肉线条，突然一拍大腿：“有了！咱俩兵分两路，我借竹林掩护往东北坡绕，从悬崖下的隐蔽滩涂下海偷汽艇，你把他们往西南悬崖上引——那儿全是咱们的陷阱，只要撑到我发动快艇，就不用走绝路！”他随即教会了姑娘如何使用日本香瓜手雷。

宁彩霞眼睛瞬间亮了，攥着手雷的力道松了些：“这法子好！但你记住，要是我没及时撤下来，你千万别回头！”

她接过手雷，利落地塞进贴身的肚兜夹层——既隐蔽，又能在最后一刻立刻摸到。她用麻绳在腰上系了个活结，拽了拽确认结实：“等你信号弹升空，我就往东南角浅滩跳，那儿我熟。”

赵勋重重点头，从背包里翻出信号枪：“绿色信号弹为号，我一得手就打，咱们的目标是活着走，但你要是真被逼到悬崖边——”

“我知道该怎么做。”宁彩霞打断他，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泥灰，露出的眼神里全是决绝，“我爹说过，渔家女的命是海里给的，要么浪里活，要么炸成浪花，绝不能落在鬼子手里。”

赵勋攥紧剩下的两枚香瓜手雷，又从子弹盒里抽出几发子弹压进枪膛：“咱俩分工换个法子——我不引敌，借竹林掩护往东北坡绕，从悬崖下的隐蔽滩涂下海，去偷鬼子的汽艇。你负责把他们往西南悬崖上引，那儿岩土松、毒虫多，咱们布置的陷阱全在那边。”

他用手指在地上划出路线，“悬崖上我留了标记，红布条系着的地方，底下全是松动的碎石，一踩就滑。”

“我知道。”宁彩霞满不在乎地笑着。

“诱敌非常危险，你可机灵些麻利些，绝不能落在鬼子手上啊。”赵勋深深担忧。